蘇染染追夫記(31)_雲葭

三一

　　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兇神惡煞，沖過去掐住他的脖子吼道：「說，是不是你告訴我七哥的，快說！」

　　「什麼……什麼事啊？」嶽峰咳嗽起來。

　　「少裝蒜，我在蜀山的那點兒破事只有你跟瑤冰師姐知道。瑤冰師姐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城來講八卦，肯定是你說的。居然出賣我，小心我揍你！」

　　掐累了，我鬆開手，甩甩胳膊，又喝了一杯茶。我承認我剛才的舉動實在很不淑女，沒辦法，真正的淑女在氣頭上尚且會發飆，何況是我。

　　「你是指你暗戀二師兄的事？」嶽峰小心翼翼地問。

　　明知故問。我瞪他一眼，沒有回答。

　　他說：「我對天發誓，真不是我說的，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我的嘴巴可是向來都很牢靠的。上次你和瑤冰把三師叔種的茶花給弄死了，我都沒有講出去，為此還害得四師兄替你們背了黑鍋呢。」

　　我聽得額頭直冒冷汗，「那不是我弄死的，是瑤冰師姐給弄死的。你要是再敢胡說，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他的記性真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他還記得那麼清楚。

　　整個蜀山的人都知道三師叔把他那株茶花當寶貝一樣供著，而且三師叔脾氣古怪，根本沒人敢得罪他。瑤冰師姐不是人，是女神，所以她敢。

　　事情是這樣的，那次師娘折騰出了一種新的毒藥，叫「瞬息」。據她所說，那個什麼「瞬息」很厲害，無色無味，吃了之後瞬息間就殺人於無形。瑤冰師姐向來就對師娘的吹噓不屑一顧，所以打死都不相信這毒有那麼厲害，於是半夜裡把那瓶「瞬息」給偷了出來，非要去後山抓只兔子來試試藥。

　　自從群毆事件和中毒事件發生之後，我對師娘的本事再也不敢心存半點懷疑。我勸瑤冰師姐不要試了，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我以人格擔保那個什麼「瞬息」的確能瞬息殺死人。瑤冰師姐鄙視了我一番，說什麼我的人格不靠譜，還是要親自試驗一下。我拗不過她，只好陪著一起去，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呢。

　　在後山忙活了半天，別說兔子了，連只螞蟻都沒抓到。瑤冰師姐氣急敗壞，瞧她那樣我壓根就不敢開口跟她說話。

　　回去後恰好看見三師叔在澆花，我們這位聰明絕頂的蜀山女神馬上想出了一個聰明絕頂的辦法，她說，能毒死人的東西一定也能毒死花。

　　我當時就嚇傻了，連忙勸她要淡定，不能衝動，一失足可是會成千古恨的。女神特別執著，或者說求知欲特別旺盛。勸了半天她就是不聽，硬是弄了一桶水，把整瓶「瞬息」倒進去攪拌了一遍，沖著那株開得正燦爛的茶花嘩的一下。

　　那一刻我的心拔涼拔涼的，拉起瑤冰師姐就跑。她還不樂意，一定要看看效果。拉扯了一會兒，嶽峰就來了，他瞧見我們這個樣子還以為我們鬧彆扭了。瑤冰師姐很自豪地把她的偉大事蹟告訴了嶽峰。然後我看見岳峰嘴巴張得老大，下巴幾乎脫臼，眼珠子也快滾出來了。他比我還要害怕。

　　我們兩個人齊心協力總算把女神拖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吃晚飯的時候我們聽見三師叔鬼哭狼嚎的聲音，不用說我也猜到是他心愛的茶花已經光榮犧牲了。但我們沒想到的是，三師叔會上門來興師問罪。我的心怦怦直跳，這事要是被三師叔發現了，我和瑤冰師姐都得死，說不定還會搭上一個嶽峰，見者有罪！

　　可是很奇怪，三師叔一見到師父就告四師兄的狀，說是四師兄弄死了他的茶花。

　　我、瑤冰師姐、岳峰跟木頭人一樣冷在那裡。四師兄打死不承認，說他恰好路過，看見那株花變成了黑色，一時好奇所以上去瞅瞅。哪知道這麼一瞅就瞅出大禍來了，三師叔的幾個女徒弟練功歸來，見著這一場景硬要說是四師兄弄死的。四師兄百口莫辯，拉著師父要師父還他一個公道。

　　鑒於師父說了很多好話，且保證會嚴加管束，三師叔才氣呼呼地離開。但是四師兄活罪難逃，師父罰他去塔頂面壁思過十天，另加打掃練功場三個月。可憐的四師兄默默為瑤冰師姐背下了這個黑鍋。事後我們都覺得挺對不起四師兄的，尤其是嶽峰，一個勁地怪自己沒有為四師兄辯護。瑤冰師姐很溫柔地告訴他：「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是第二株茶花。」

　　嶽峰沒辦法，只能將功補過，之後我看見他每天都會一大清早起來和四師兄一起扛著掃把掃地去。為此四師兄還淚盈盈地誇他夠哥們，誇得他都挺不好意思。而我們偉大的女神瑤冰師姐也終於對師娘的本事服氣了。

　　隔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想想我也覺得挺對不起四師兄的。我對嶽峰說：「這件事以後千萬不能再提，尤其不能在瑤冰師姐面前提，知道嗎？我可不希望你變成第二株茶花。還有，你今天到底去哪兒了？別告訴我你真去喝喜酒了啊，少蒙我，我不傻！」

　　「你們兩位主角都逃之夭夭了，我喝哪門子喜酒啊。」嶽峰無奈，「實話告訴你吧，自從那次你跟我說你表姐被綁架的事，我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的。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我今天做的事可全是為了幫你。」

　　「幫我？」

　　「你當你爹和你哥哥他們是傻子啊，你逃婚了，他們第一個找的人就是我。白天我要是在家等著你送上門來，我就是拐賣良家婦女，我就是搶親，我就是……」

　　「好了，就是什麼呀就是！說，你今天去哪兒了？」

　　「跟你說不清楚，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你就知道了。」

　　搞不清楚嶽峰葫蘆裡賣什麼藥，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問他也不肯說，我只能乖乖地跟著他走。受制於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繞了一大圈，他終於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敲敲門，「小王爺，是我。」

　　小王爺？我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門吱呀開了，露出一張溫文爾雅的臉。

　　「進來吧。」

　　我摸不清情況，愣了好一會兒。眼前這個小王爺是什麼小王爺啊？他又怎麼會在嶽府？他和嶽峰是什麼關係？一大堆問題困擾著我。

　　「染染，這是靖王府的小王爺，楚息問。」岳峰向我介紹。

　　楚息問？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兒聽說過。我飛快地在腦子裡搜索了一遍，等等，靖王府、楚息問、楚息寧……莫非他是……

　　我果然沒猜錯，楚息問就是楚息甯的大哥。只是在這種尷尬的時候，嶽峰帶我來見他做什麼？

　　楚息問主動和我說話：「蘇小姐，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本來我是特地從洛陽趕來給你和秦公子賀喜的，不曾料到……」

　　他不好意思再說下去，我卻無所謂，裝什麼裝啊，心裡高興就直說嘛。誰不知道秦浪喜歡的是楚息寧，現在我和秦浪的婚事泡湯了，最開心的人不就是楚息寧嗎？這個楚息問莫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好你個嶽峰，竟然耍我！我心裡憋了一口氣。

　　「小王爺有話不妨直說，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不就是婚事黃掉了嗎，我還樂得自在！」

　　「蘇小姐好心境，在下佩服。」

　　「佩服我？不是吧？我的哥哥們全說我少根筋，我師兄們全說我缺心眼，我覺得我沒什麼好讓你佩服的。」我很直接。

　　楚息問沒想到我會來著麼一句，訕訕一笑，卻也不生氣。

　　嶽峰大概是怕我們吵起來，連忙解釋，「染染，我找小王爺來，是想讓他帶你離開京城的。你爹和秦將軍正封城搜索，你在我這裡不安全。明天一早你們就動身吧。」

　　「怎麼走啊？你都說我爹和哥哥不是傻子了，我就是變成蒼蠅也飛不出去啊！」

　　「蘇小姐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帶你離開。」楚息問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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