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蘇染染追夫記 | 上頁 下頁
一七


  「你個沒良心的,我都大難臨頭了,你還有心思挖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成親。本來還指望你能幫我出出主意的。唉,靠你果然不行。」我唉聲歎氣。

  嶽峰也是一臉無奈,「師妹啊,不是我不想幫你,我真的無能為力啊!這都是命中註定的,你就認了吧!我看秦浪那小子也沒你說的那麼不堪,勉強配得上你,呵呵……」

  「是挺勉強的。」我若有所思,「可是我不想勉強我自己。」

  然後我看見嶽峰的眼角抽了幾下。

  「算了,我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還沒到那一天呢。你不是說秦浪也不喜歡你嗎,說不定到時候人家就逃婚了。你說是吧,染染?」

  「去你的烏鴉嘴,要逃那也是我逃,我可不想跟梁添一樣被那麼多人笑話,多沒面子!」

  「行,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別臭著一張臉了,我帶你遊湖去。」

  嶽峰興致盎然地把我帶到郊外的湖邊,於是一艘豪華得讓人噴血的畫舫就這樣映在了我的面前。我眼睛直發光,「師兄,別告訴我這東西是你的啊?」

  「讓你失望了,這畫舫就是我的。」

  「你們家是不是錢多得發黴了?太奢侈了吧!想當年在蜀山能吃上一頓豐盛的飯菜我都會樂上三天,可是你這……」我結巴了,「你這艘船賣了夠我吃上一輩子了。」

  嶽峰鄙視了我一眼,「你家也不窮啊,見過愛錢的,沒見過像你這麼愛錢的。」

  上了畫舫我樂得四處轉悠,瞄上瞄下忙個不停,恨不能再多長幾雙眼睛。這船身的做工極其精細,門窗、柱子甚至細小的角落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回廊頂端吊著華麗的花燈,門簾是用瑪瑙珠子穿成的,風一吹就叮叮噹當,發出細碎好聽的撞擊聲。

  我興奮地拉著嶽峰跳上畫舫,指揮著舫工慢慢向那一湖碧水的中心駛去。坐在船頭的花梨木小圓桌旁,我和嶽峰一邊聊天一邊欣賞湖上的風景,偶爾呷幾口小酒。我從來沒喝過酒,但卻有酒膽,每次舌頭接觸到那辣辣的液體時,我的眉頭就會擰成一團。因為怕嶽峰笑話,所以我只能打腫臉充胖子,眼一閉,脖一伸,心一橫,我跟它拼了!

  時值四月,岸邊的楊柳已經綠得讓人移不開眼睛,長長的柳條隨風搖曳,微微掠過湖面,拂皺了一池春水。

  我回頭對嶽峰一笑:「九師兄,謝謝你。」

  「啊?」嶽峰一愣,沒想到我會忽然說這句話。

  我挺不好意思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看岸邊的楊柳。我怎麼會不知道嶽峰的用心呢?從小到大,我和他吵架歸吵架,有時候甚至打架,但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不論我遇到什麼事他總是當面挖苦我卻在背後做他所能做到的任何事來幫助我。他不能給我我想要的,所以他只能想辦法讓我開心,讓我寬心,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過了好久,岳峰忽然冒出一句:「喲,原來你也挺感性的啊!」

  咳!我這心裡剛剛泛起的一絲感動頓時被他這句煞風景的話給趕跑了,在白了一眼嶽峰後,我繼續喝著我的酒。可他卻一把奪過我的酒杯,吼我:「別喝了,我可不想背你回家,男女授受不親。要是讓你爹看見,他讓我娶你怎麼辦?我還不得死啊!」

  「你再說一遍,有種你再說一遍啊!」我笑靨如花,用膩死人不償命的溫柔聲音對他說。

  嶽峰馬上閉嘴了,吐了吐舌頭,東張西望,假裝很認真地欣賞湖上的美景。

  這是我和瑤冰師姐用來對付岳峰的絕招,屢試不爽。每次嶽峰說了不該說的,我們就照搬這句話,保證他立馬枯萎掉。當然,說這句話是有訣竅的,前半句一定要溫柔,越溫柔越好。至於後半句嘛,更是要那種膩死人不償命的溫柔,「有種你再說一遍啊。」最好要說得像女孩子告白時說的那句「我那個什麼你」一樣。

  這全是瑤冰師姐教我的,話說她是蜀山的女神,從來不發脾氣不說髒話,但整個蜀山只要是男人,就沒有她鎮不住的,包括她那個素來以嚴厲聞名的爹,也就是我的師父。

  嶽峰曾經說過,我發再大的脾氣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我用瑤冰師姐那種招牌式的溫柔語氣跟他說話,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後來有幾個暗戀嶽峰的不成器的小師妹見明著勾搭他不成,就故意學我們的樣對他很溫柔地說話,原本是想讓他「毛骨悚然」一番的,結果害得嶽峰每次老遠見著她們就繞道走人。

  我這兒正追憶蜀山的似水年華呢,就聽遠處隱隱飄來一陣簫聲,吹得那叫一個煽情,連我這種幾乎算得上音盲的人都聽得入神了。優美的音符讓我情不自禁地鎖定了遠處另外一艘畫舫,據我推測,簫聲應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唉,瞧人家多專業,多有情調啊!」我感慨,雙手托腮。

  嶽峰說:「你想要情調?這還不簡單,我馬上拿琴來彈一首曲子給你聽。」

  「別!」我趕緊阻止,「我還不想這麼早失聰,你的好意師妹我心領了,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也不知道從哪聽過這樣一則典故,說古代有個很有名的琴師,琴技相當了得。他的每一次撫奏都能引來成群結隊的鳥兒,琴音不斷,這些鳥兒就會盤旋在他上空,久久不肯散去。嶽峰的琴技我們領教過,比這個琴師狠多了,用四師兄的話來說就是,什麼時候大家想開葷了,就讓老九去樹林裡面彈琴,保證會有成群結隊的鳥兒像餃子下鍋似的,劈裡啪啦往下掉,意思就是,嶽峰的琴聲很榮幸地達到了能讓那些鳥吐血身亡的境界。真不容易啊!

  聽了我慌亂中的道謝,嶽峰狠狠地用眼睛挖了我一下,然後又把視線移到了對面的畫舫上。我猜他肯定是在琢磨對面畫舫上吹簫的是一個美女,好讓他來個不期而遇,意外邂逅,成就一段千古佳話。不幸的是,畫舫越來越近,吹簫的人就站在船頭,雖然看不清長什麼樣子,但不論看裝扮還是看身材,總之橫看豎看,怎麼看那個人都不是一個女人,更不用說是一個美女了。

  我正想挖苦他一番,誰知他先開口了。他很激動地沖我叫:「染染,你快看,快看那個人是誰!」

  「誰啊?」我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來。

  不看不要緊,一看我死的心都有,那個吹簫的人居然是——居然是秦浪!

  怎麼說來著,「冤家路窄」果然是亙古不變的黃金定律。我為人向來厚道,雖然平時總喜歡和我的那些哥哥們以及師兄師姐們打打鬧鬧,但那也僅僅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沒有隔夜的仇。所以嚴格來說,我這個人從小到大還真沒得罪過什麼人,一定要說有的話,那也就只有樓暄跟秦浪了。

  樓暄就不說了,一個大男人這麼小家子氣,我不就是弄死了他一匹馬嗎,他居然也能耿耿於懷這麼長時間。前幾天在萬香樓我已經和他「冤家路窄」過一次了,基本上我也沒吃什麼虧,但難保以後不會。

  秦浪更離譜,我壓根就不認識他,就為了我爹和他爹一時興起為我們定的這門親,他硬是和我不共戴天了。想起他看我時的眼神我就哆嗦,好像我拿斧頭一口氣砍死了他祖宗十八代似的。我冤不冤啊!好歹樓暄的馬確實是死在我手上,人家要小氣要小心眼我也沒辦法。可我連他秦二公子家的一隻螞蟻都沒踩死過,這仇結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偏偏我就這麼倒黴,兩次出門,一個仇家碰面一次,平均分配,公平得很。

  我把頭埋得很低很低,恨不能立刻鑽到水底下去。我心裡一個勁地喊,秦浪沒看見我,秦浪沒看見我,秦浪是瞎子,秦浪是瞎子……

  事實證明秦浪不是瞎子。我埋著頭,用餘光瞥了他一下,結果很不幸地被他寒冰一樣凍死人不償命的目光給震懾住了,他竟然也在看我,我的神啊!至於他的目光為什麼那麼有震懾力,當然是應了那句話,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唄。

  「染染……」嶽峰推了我幾下。

  我不耐煩,瞪他一眼,「幹嗎呢,沒看見我正裝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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