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雙闕 | 上頁 下頁 |
一九〇 |
|
姬輿和我都愣了愣。 「習射便習射。」正當姬輿皺起眉頭,我語氣輕鬆地說。姬輿驚訝地看過來,我從侍從手中拿過一張弓,看看姬輿,對盂挑眉一笑:「我奉陪便是。」說著,走到同他並排的地方。 盂一臉不以為然。 姬輿看著我,嘴角隱隱地勾起。稍傾,他走過來,無奈瞥瞥我,從手上解下他的角韘,拉起我的手給我戴上,將繫繩在腕上系牢。「腰背挺緊,手臂舉直,校準再發,勿心急。」他低低地交代。 「嗯。」我笑笑,應了聲。 姬輿不再說什麼,站到一旁,我和盂站定,各自開弓。 意氣歸意氣,雖然平日裡見得多,我卻終究是第一次射箭。姬輿的角韘比我的拇指上寬出了許多,松松的不好固定。弓有些重量,弓弦也吃力得緊,繃繃的,要拉開的確是件費勁的事。 我偷眼瞅瞅姬輿,他雙手環抱胸前地站在一旁,注視著我。我倔強地轉回視線,眯起一隻眼,慢慢發力,將箭頭瞄準侯的中心。 「錚錚」兩聲,我和盂的箭先後疾馳而去。下一瞬,盂的箭穩穩紮在了大侯之上,我的卻偏離軌道,飛行一段之後落了地。 盂看著我,得意地笑。 「盂!」姬輿板著臉走過來,拿出撲在他背上一打:「背過松!顧此失彼,何大意乎!」 盂滿面委屈,不甘地指著我:「她箭未中侯!虎臣為何不責她?」 姬輿轉過臉來看我。 我抿抿唇,無辜地望著他。 「尚餘一箭。」姬輿回過頭去,朗聲對盂說。 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得意地笑。 雖然是在豐,姬輿卻不算休假,習射才完畢,便有家臣前來通報,說鎬京送來了文書。姬輿應下,命侍從收拾起習射之物,又交代了盂幾句,回東庭更衣。 我留在庭中,發現盂一直將目光斜過來。 「公子看我作甚?」我明知故問。 盂將我上下打量:「你便是季姒?」 我笑笑。 盂眼睛發亮,卻睨著我:「你尚未完禮,竟先入住夫家?」 我瞟他一眼,不答反問:「切勿說我,公子常年在宗周,又何苦專挑這幾日來跟虎臣?」 「你道我情願?」盂又瞪起眼:「虎臣事務繁忙,你不知候他空閒何其艱難,如今他留在豐,我不來跟他,更待何時?」 「公子習射,非虎臣不可?」我問。 「那自然。」盂昂著頭,一副大人樣:「家中人人都說我將來必為宗子,教習師氏,自當是大周數一數二之人。」說著,他忽而冷笑:「你若同我爭虎臣,我便將你來豐之事傳出去。」 我眯起眼,這小孩還會玩損招。 「無妨。」我也笑,不為所動:「公子但說,看虎臣將來是否還願教你。」說完,將頭一抬,向堂上走去。 姬輿換了身玄衣出來,配著腰上的赤芾,一如過去常見到的樣子。 我盯著他,上下地看。 姬輿覺察,低頭瞅瞅衣服,詢問地看向我。 「輿可甚愛玄色?」我看著他衣料上鮮紅的夔紋,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似也一身玄衣。」 姬輿訝然,看著我,唇邊漸漸盛滿笑意。 「並非甚愛,」他認真地答道:「我常在外,衣物換洗不便,而玄色耐塵,長久之下,身邊衣物便多玄色。」 「哦……」我一訕,原來如此。 姬輿沒再說下去,只笑笑,拉著我在上首坐下。 案上,早已擺了一卷木牘,姬輿伸手將它拿起,展開閱讀。我無所事事,也在他的案側拿起一卷策論,慢慢翻看。 四周靜靜的,涼風在堂外緩緩吹入,帶著些許陽光的味道。 我看了兩行,眼睛不覺地抬起。姬輿正看著那木牘,聚精會神,淡淡的光線映在他的側臉上,輪廓的線條剛毅而細緻……姬輿似是感應到了什麼,也抬起眼來。 四目相對,我莞爾,複低下頭去。 視線再落到簡書上,卻不像剛才那樣安定了。沒兩分鐘,我忍不住再抬頭,卻又碰到姬輿的目光,炯炯明亮。 心似被什麼攪亂了一樣,我與他相視片刻,再度收回,繼續看簡書。頰邊微微發燙,唇角卻漾起了深深的笑意。 案上傳來木牘放下的清脆響聲。席上光影流動,似有熱氣在耳邊拂來……「邑君。」忽然,只聽申在堂外道:「有大夫自鎬而來,求見邑君。」 我詫異的抬頭,姬輿的臂膀近在咫尺,身體側著,僵在半道。 兩人對視,皆哂然。姬輿神色微有些尷尬,坐回席上。 我瞅瞅姬輿:「我先往後庭。」 姬輿看著我,面上已經恢復鎮定,溫聲道:「好。」 我起身,向堂後走去。 西庭中,我一等就是許久,日頭漸漸升上中天,聽家臣說,姬輿還在堂上與來人商談。 我讓家臣找來幾卷簡冊,坐在榻上慢慢翻看。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姬輿仍未出現,我的眼皮慢慢招架不住,在榻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時,已經是午後了。 「君主可醒了,」寺人衿見我起身,忙給我打了水來,說:「虎臣午時曾來過,見君主在睡,卻又出去了。」說著,她突然壓低聲音,曖昧地笑:「虎臣不願叫醒君主,吩咐小人也不得叫醒,待君主自己醒來再去告知他。」 「哦……」我含糊地應著,低下頭去,將水捧到臉上。 寺人衿仍說個不停:「方才還有家臣來問小人君主可醒了,小人現下便去告知虎臣……」 「不必,」我用巾帕拭去面上的水,道:「我去尋他便是。」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