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雙闕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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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他一眼,他呵呵地笑。我清清嗓子,緩緩地唱起了《越人歌》。觪靜靜地聽完,沉吟一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妙哉……不知何人所作?」 「聽來的,不知作者。」 「哦?」觪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姮真好命,總能聽到些新奇曲子,我如何碰不到?」 我不以為然道:「因為阿兄宮中沒有揚越來的寺人,這越人歌乃南方蠻荒之地所流傳,阿兄如何得知。」我宮裡最近的確來了個黑矮的揚越人,觪是知道的。 他點頭,又回復嘻笑的神情道:「姮的王子是誰?」 我也笑:「姮的王子是誰姮不知道,不過……雍丘女子的王子是誰,姮卻知道。」 觪無奈的用手指點點我額頭,起身說:「該上路了。」拿起我一個抱枕,對我笑道:「此物甚好,姮送與為兄吧。」說罷,揚長而去。 *** 古人說「舟車勞頓」,誠不我欺。這個時代的公路是原始的土路,路面完全是靠行人的雙腳和車馬修整。這輛華麗的安車,減震裝置一個沒有。兩天下來,顛得我七葷八素,春季多雨水,車輛又總會陷進泥濘裡出不來……我從來不知道出個門會這麼辛苦,想起以前,多遠的路買張飛機票就完事了,哪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我痛苦地問觪什麼時候是個頭,他皺眉想想,說,忍忍吧,再過兩天到了鄶,走周道就不會難受了。還有兩天啊…… 鄶是一個夏朝就有的國家,妘姓,本朝重新接受分封,與杞比鄰。不過觪不打算進去,說禮儀繁瑣,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於是,我們持節穿過鄶野,直接上了周道。 周道不愧是國道,平坦筆直,行人駱繹不絕。雖然馬車仍然顛簸,和過去幾天比起來,卻要好上太多,我反而適應了。見我又開始有了精神,觪很高興,經常過來找我說話。 觪告訴我,周人重道路,建國後,在商朝原有的王道上修起了以鎬京為中心的周道,通往四面八方。如今王孫牟征服了東夷,往東方的周道就要從鄶修向齊,直通大海。 「可會經過杞?」我問。 「或許,誰知道。」 「如果會經過杞多好,出來就不會如此辛苦了。」 觪笑道:「姮何苦憂心,過兩年就不定給哪國公子娶走了,杞的道路修得再好有何用?」 這個死小子,怎麼又說到這上面來?!我抓抱枕起向他扔過去,他大笑著接住。暮色下,兩人笑鬧聲撒了一路…… §卷一 太室 走野道和走周道的區別就像走二級路和走高速路的區別,明顯不在一個檔次。 當觪在歇宿的旅館中告訴我還有一天就能到成周時,我立刻神采飛揚地說,那麼快?隨後又一臉惋惜地說,多可惜,我都沒好好看風景! 觪笑笑,說,無妨,你我明日可同遊太室山,順道去祭拜啟母塗山氏。 是祭拜塗山氏順道遊山吧,我心想。 第二天,觪一大早就把我叫醒,將輜重留在逆旅,帶著祭品和幾名侍衛乘車前往太室山。 太室山為嵩山東脈,禹的妻子塗山氏在這裡誕下啟,父親和觪每每路過,必來祭拜。啟母廟內,觪讓侍衛將祭器和祭品奉在塗山氏的神主前。我站在觪的身旁,看看四周,並沒有想像中的破敗,看來附近鄉人常來祭拜打理。 祭台設好後,我和觪上前,觪唱起祭文,然後和我行叩拜大禮。 禮畢,觪拿起案前擺放的一筒筮草,問我:「姮可有心願要問于先祖妣?」 我想想,有嗎?好像沒有,問詢又不是許願,回答說:「無。」 觪小聲笑道:「先祖妣可與為兄不同,如今說無便是無了,將來也不會補回。」 我白他一眼:「既如此,阿兄便代姮想個心願問于先祖妣吧。」 觪神秘一笑,然後正容轉向神主,虔誠祈禱,念念有詞,完畢後將蓍草筒一搖,幾根蓍草輕輕掉落在地上。我不懂周易,只能看向觪,他仔細地觀察蓍草,凝神沉思。 反復了許多次,觪將蓍草放回筒中,對我一笑,說:「問畢,走吧。」我點點頭。 我們向神主再拜而起,觪吩咐侍衛收拾祭器,向廟外走去。 我總覺得觪的表情古怪,問他:「阿兄代姮向先祖妣問詢什麼了?」 觪笑笑:「婚姻。」 「啊?」我哭笑不得,這個八卦男!「先祖妣如何答覆?」 觪又開始神秘地笑:「姮擔心良人乎?」 我撇頭:「阿兄不說也罷。」 觪一副我是先知的表情,拍拍我的頭道:「吾妹勿憂,先祖妣示下,姮此生必得遇良人。」 我躲開他的爪子,道:「如此,姮承先祖妣與阿兄吉言,謝過!」 *** 太室山是上古名山,雖然林深草密,但山道卻修得很好,主山道用石條砌成,在這個生產力並不發達的時代是很難得的。聽觪說還有另外幾條小路,風景甚美。我說不會像他上次那樣遇虎吧,他說上次是他到處亂跑不小心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去處,我們只在主峰行走,不會有危險。原來如此,我點頭。 春天的太室山雲煙繚繞,參天的古木和長長的山道在迷蒙的霧氣中若隱若現,仙境般飄渺。我提著裳裙,踏著濕漉漉的石階跟著觪往山上走。因為要祭拜祖先,今天我和觪都是一身素服。我看著前面的觪,素衣素冠的他在四周的薄霧裡如謫仙般出塵,少年的朝氣和貴族的優雅在他身上結合的如此協調,如果我不是他妹妹,恐怕也會為他撩動芳心吧。不過這位神仙似乎心不在焉,我老覺得他的目光在到處閃,像在搜索什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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