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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燕府的近衛們反應倒快,武器出鞘,立刻向「出事地點」奔去,但顧邊城的近衛反應更快,幾個人已到了水墨身邊,就看見那女子俯臥在水墨身上,而水墨雖然疼的齜牙咧嘴,但雙手還是緊緊抱著她。大家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之後,有人立刻笑得不懷好意,心想身為神將大人的近衛救一個失足女子那還不是小菜一碟,看樣子是軟玉溫香抱滿懷,魂飛天外不想起來了吧。

  水墨雖然穿著厚厚的改良背心,但也能感受到女人豐滿的胸部正激烈地呼吸著,那種擠壓感還有濃濃的香氣讓她很不舒服。「水墨,你抱夠了沒有?」一個年紀最輕的近衛嬉笑著問。被壓倒在地的水墨心說你那眼睛是出氣的,看不見她壓著我起不來嗎!這女子看著高挑苗條,沒想到是個藏肉型的,真沉!

  面無表情的羅戰上前一步,想要將那女子拉起,那女子卻已手忙腳亂地站起了身。一頭長髮有些淩亂,嬌喘吁吁,襟口半散,周圍不少男人看著那雪白的肌膚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好像才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兒似的,雙手握緊領口,受驚的兔子一樣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男人們。

  羅戰已伸出去的手一頓,跟著反手將還在地上倒氣兒的水墨揪了起來,未及開口,一個燕府近衛上前說,「這位小哥,請跟我來,」說完轉身就走。水墨不知所措地看了羅戰一眼,羅戰輕輕一揚下巴,無奈的水墨只好往正席的方向走去,一想起風娘也在席上,她就有些不安。

  「他就是水墨?那個用計拖住赫蘭人腳步的……兵士?」燕秀峰玩味地看著水墨正一臉不情願地走過來。「正是,此人有些聰明,又立了功勞,弟自作主張,將他脫籍了,」顧邊城恭敬地解釋,畢竟水墨曾隸屬于燕秀峰的軍隊。「城弟不必多心,我天朝向來重視軍功,他既有大功勞,原是該……」燕秀峰話說了一半突然停頓下來。

  水墨已來到席前,單膝跪下抱拳行軍禮,「元帥大人,將軍大人!」也許出於本能,她雖是低頭也下意識偏了臉,不想被人注意,燕秀峰卻有些怔忡。謝之寒也終於明白顧邊城為何讓水墨離開以及風娘的打算,以前從沒注意到這小子的臉部線條竟然很像自己,不,應該說像她……謝之寒登時想起燕秀峰的那些隱秘傳聞,心裡一冷。

  「水墨,美人投懷送抱的滋味不錯吧,我看你都捨不得起來了,」風娘的調笑聲打破了有些凝固的氣氛。燕秀峰順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借著動作表情盡掩,再放下酒杯時,已恢復了方才的風流倜儻,他微笑著抬了抬手,「起來吧。」「謝元帥!」水墨慢慢站起身站在席前,就感覺四周的目光像針紮一樣地刺了過來。

  「阿墨,我原以為你不喜歡女人呢,怎麼樣,我樓裡姑娘的身段抱起來不錯吧,哈哈,」風娘言辭大膽潑辣,旁邊的男人登時色迷迷地跟著哄笑起來。水墨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卻恭敬地說,「姑娘取笑了,抱她是為了救她,起不來實在是因為閃了腰。」

  「哈哈,」眾人登時狂笑了起來,謝之寒一扯嘴角,燕秀峰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水墨,嘴裡卻笑說,「紅衣,看你這次如何要強,你的紅牌姑娘,人家不屑一顧呢。」一直悄悄觀察燕秀峰舉動的風娘這會兒心情大好,只要燕秀峰的心病沒改,他一定會……想想水墨會有的下場,她簡直想大笑出來。

  聽燕秀峰調侃,風娘小嘴一撅,「我才不信呢,水墨,我讓玉娥跟了你如何,她可還是清倌人。」那玉娥早被風娘叫到跟前,羞羞澀澀偏又女人味十足,聽風娘這樣說,她越發頰如胭脂,耳垂紅透,男人們各色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有人難掩欣羡。

  「不敢,小人已有妻室,」水墨兵來將擋,只略彎身行禮拒絕,心說你給什麼我也不敢要。「妻室?哪個男人不喜歡多多益善呢」風娘哼了一聲。本來就腰疼的水墨也有點火了,她抬頭看了咄咄逼人的風娘一眼,淡淡地說,「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原本巧笑倩兮的風娘表情一滯,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這話對她來說分外刺耳。燕秀峰挑起眉頭,水墨清秀的臉龐,還有那清亮自信的眸子都落入他眼中……

  顧邊城一直在揉捏著手中的酒杯,暗自盤算,水墨這句話卻直直地砸到了他心裡,酒杯登時被他捏扁了半邊兒。那曾有的,以為早就消失的過往又突兀地浮上了心頭,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臉上正在抽動的疤痕,有點痛。水墨不想看風娘,燕秀峰的目光又讓她不舒服,目光一轉,卻發現顧邊城眉頭微蹙地摸著臉上的傷疤。

  水墨的關切立刻被顧邊城所感知,他凝神看去,正對上水墨的眼神,見他看過來,水墨下意識一笑,顧邊城摸在臉上的手慢慢放了下來。一旁的謝之寒突然覺得有點氣悶,他懶洋洋地說了一句,「說的好,這話不知可以騙取多少爛漫女子的心,我記住了。」男人們頓時笑得別有意味。

  「來人,賜座,」燕秀峰對水墨笑得很溫和。水墨一愣,不自覺地轉頭去看顧邊城。顧邊城心思電轉,但還是點點頭,「燕帥榮寵,你且坐過一旁吧。」聽著顧邊城鎮定如常的聲音,水墨多少安心了些,彎腰行禮。

  這時風娘扶著小丫頭站了起來,柔聲說,「燕帥,將軍,容妾身暫且告退,再來服侍。」燕秀峰知道她要去更衣,只微笑點點頭。水墨覺得風娘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嘲弄和不屑,心裡不爽想走開,卻不小心踢到了一旁幾下備著添燈油的油壺。一時間頑心忽起,知道風娘必從這邊經過,看沒人注意自己,悄悄將油壺踢倒,透明的油脂頓時順著青石地面流淌了出來。

  水墨心裡得意,就算不能滑你個西瓜皮,也讓你嘗嘗閃了腰的滋味,嘿嘿,她假裝沒事人似的轉身走開,想離開犯罪現場。「啊!」一聲女人尖叫從身後傳來,水墨大樂,這風娘腿腳夠麻利的,這麼快就踩上了?不對呀,這聲音不像是……

  猛一回頭,水墨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一把腕匕閃著寒光正放在燕秀峰的脖子上,方才還嬌柔不堪一折的美女現在卻冷笑著環顧四周。兩個穿著天朝武士服的男子也圍在了她身邊,保護著她。玉娥眼神跟水墨的一碰,竟對她笑了笑,嬌聲說,「多謝你啊,帶我過來……」

  風雲突變,參加酒筵的眾人竟有一小半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兒,醉眼迷離地傻看著,一個身寬體胖的官員甚至還埋頭在女人懷中亂嗅著,他的調笑聲迴響在突然靜默下來的宴會廳裡,顯得分外突兀。大部分武將雖然也喝得醉醺醺的,但歷經戰火的本能卻讓他們在出事的一霎那都做出了反應。

  燕府的侍衛既驚且怒,方才玉娥款款起身向前,眾人都以為她要去服侍風娘更衣,竟無人攔她。按說憑著燕秀峰,顧邊城和謝之寒的本事,哪怕事出突然,玉娥得逞的機會也近乎於零。可偏偏這三人各有心事,就恍惚了那麼一瞬,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被玉娥抓住了。

  顧邊城和謝之寒在玉娥暴起的一刹那就反應了過來,但玉娥行動快如閃電,他們剛想出手,燕秀峰已被玉娥拿住了要害並當作了擋箭牌。顧,謝二人經歷過的危險多如牛毛,眼見情況不利,並沒有急於動手,而是佔據了有利位置,伺機而動。

  燕府的一個侍衛反應迅捷,玉娥顯然對顧邊城和謝之寒忌憚萬分,倒是給了這侍衛出手的機會。但他甩出去的飛鏢明明打中了玉娥的肋側,但她毫髮無傷,飛鏢只在她衣服上戳了個小洞就掉落在地。侍衛們愕然之後立刻明白,玉娥身上定是穿了鎖子甲之類的護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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