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雙鯉迢迢一紙書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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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始終是不服氣的。 空氣中,暖香漸濃,分分寸寸地飄散出來。 在這樣一個屋子裡呆久了,所有的意識都會鬆弛下來,腦海中的那根弦,也會不復繃緊,真真是溫柔鄉,銷魂窟。 也不知是誰這麼精明,竟然在屋中放了這樣的熏香。 劉盈靜默地看了一眼角落處的小香爐,轉了視線。 一室的溫暖,逼得人後心漸漸起了一層薄汗。 牡丹和小葉子都已經嬌顏酡紅。 唯獨劉盈不是這樣,她嘴角始終掛著清冷的弧度,宛如刀鋒般淡淡一撇,仿佛下一瞬,那刀鋒般的冷意就會破空而出,讓人心中禁不住膽戰心驚。 牡丹借著暖香逼出的那股子勁頭,乾脆耍起了無賴,一把攪亂了棋盤,大聲嚷嚷著,「重來,重新來,換一個比法!」 劉盈是什麼人? 哪能容她這樣胡鬧。 「刷」地一下,劉盈一把捏緊了女子纖秀滑膩的手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冷冷逼視著眼前這個美得玲瓏、媚得誘人的女人。 「姑娘是爽快人,言而有信這四字,姑娘該當比我更明白。不明白的話,且看看右牆上的山水圖,那上面是如何寫的。」 牡丹的臉色,霎時間黑了又白,白了又紅,紅了又青—— 那是胡荼的墨蹟,她豈會不知。 劉盈若是拿別的事來激她,還不知牡丹會想出什麼招兒來推脫。 可是,那牆上偏偏是小獅子的手筆。 誰也不知,小獅子寫什麼不好,偏偏在那副山水畫上,竟寫了「言而有信」四個大字。 一幅畫,堵住了牡丹所有推脫的念想。 女子怔怔看著牆壁上的水墨畫,滑潤如青蔥的纖纖玉指幾乎要觸碰到畫上的字,卻猛地像燙了手似地縮了回來,似乎怕褻瀆了作畫的人。 她的眼中,霎時間流露出說不出的悲哀。 生墓的秘密,終於一清二楚。 在從牡丹閣,手持著宮燈一路往下的時候,劉盈回頭看了一眼,但見牡丹癡癡地坐在那兒,依然是美人,依然是眉目宛然,依然是說不出的嬌媚迷人——可是劉盈心中卻輕輕歎了一口氣。 胡荼啊胡荼,他到底是使了什麼法兒,讓這些人對他死心塌地? 一個兩個也罷,就連牡丹這樣的美人,都為了他,甘願在含煙樓做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 這個男人,果然是禍水。 從牡丹閣的地道往下走,宮燈散發出瑩瑩的光芒,柔和地灑落一地,照得牆壁泛出了淡淡的冷光。 地道裡很乾燥,空蕩蕩的,幾乎一眼都望不到頭。 這樣走下去,不知道在哪裡,終點又在哪裡,一個人持燈而走,不過三分鐘的空兒,竟讓人心裡生出一種極詭異的感覺。 仿佛,周遭伸出了無數的手,要將人活活拉下地獄。 倘若是膽小,或是心智不堅定的人,恐怕走不過五分鐘,就會被自己的幻覺逼瘋。 然而,劉盈向來是執念的人,一旦做了某件事,就會一直走下去。 她目不斜視,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光線忽然大亮—— 不知這到底放了多少顆夜明珠,竟然照得墓室中宛如白晝。那夜明珠,也不知是什麼成分的,竟和普通的珠子不同,散發出暖暖的光華。 若不是如今是寒冬天氣,地道裡空氣寒冷逼人,他還真以為是豔陽高照的時候。 看得出,建造生墓的人,必然是下了工夫,竟如此巧奪天工。 胡荼,他到底哪來的銀子? 劉盈腦子忽然蹦出了這個古怪的問題,還不等她繼續古怪下去,忽地,腳下赫然一空,「啊——」一聲驚惶的尖叫,她身子猛地往下一沉,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墮了下去。 下面是空的! 一個念頭在電光石火間閃入腦海。 她當機立斷松了宮燈,緊接著反身,迅速扒住了後面粗糲的巨石。 身子的衝力好半天才勘勘停下,她還沒長好的指甲刹那間被強烈的下墜之勢弄得鮮血淋漓。 不過,好歹是頓住了身子。 劉盈半懸在空中,輕輕呼了一口氣——好險。 不知過了多久,下面傳來「砰」地一聲脆響,應該是宮燈掉到下面摔碎了。劉盈心裡有些發悚,剛才如果是從這裡掉下去,恐怕摔碎的就是自己這顆腦袋了。 她手指緊了緊,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子,往下看了一眼。 只一眼,後背刷地出了一層薄汗。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劍陣,恐怕落下去,先就得被捅成個透明窟窿。 劉盈手指攀住巨石,足上借力,一個翻身,勘勘爬了上去。一坐到平地上,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 看來,就算是找到生墓的捷徑,也不能太過馬虎。 劉盈四處張望了一下,周圍雖然很亮,卻算不得寬敞,剛才自己就是被這道亮光給迷惑得往前走,才險些跌落劍陣。 前面似乎已經到頭,四周沒有任何出路,難道,生墓的進口就是從這裡下去? 劉盈不敢往下看,下面仿佛一眼見不到底,直接看去,是密密麻麻的劍陣。剛才懸在半空,全部的心神都在上面,所以沒覺著。 如今,她再往下看一眼,眼中立刻一片眩暈。 她忙縮回腦袋,閉上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眩暈的感覺稍褪了一些。 看來,除了從這下去,沒有第二條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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