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雙鯉迢迢一紙書 | 上頁 下頁
一三


  姑娘,我們走了。

  這些人,送給您慢慢享用。

  注意身子,一天玩三個就夠了,別太縱欲。

  她幾乎可以想像,魚微寫這幾句話,神色有多認真、多親切。

  他就篤定了自己那日在馬車上,把胡荼強暴了!

  任她解不解釋,自己也被他貼上了「色情狂」的標簽。

  打開房門,劉盈捏緊了手中的信箋。這是拂塵記的紙,雪白中泛著凜凜冷光,不同於其他家的宣紙,這種紙比宣紙輕薄,卻十分硬實,對著光,幾乎能透出流轉的剔透。劉盈握緊它,沒留神,指縫被狠狠劃了一記。

  她忽略指間的刺痛,臉色黑得幾乎可以調墨,「魚微呢?」

  眾男答:「走了。」

  她再問:「走到哪裡去了?」

  答曰:「不知。」

  「那你們也走吧。」

  話音落下,只見眾男面色倏地慘白如雪。

  院落中閒適的氣氛陡然一變,剛才遞信的文秀少年握緊拳,忽然緩步而出,遞上一柄雪亮的匕首,面色清冷如霜,清聲道:「姑娘趕我們走,不如即刻便殺了我們,也總比主上回來,千刀萬剮的好。」

  魚微其人,看似天真爛漫,卻沾了胡荼的習性,沉默悍殺,絕非善類。

  劉盈不願留人,他們也不敢走。

  兩撥人就這麼僵持下來。

  劉盈嘲諷似的看著眾男,一言不發。

  她沒什麼慈悲心腸,眾男的生死與她何干。

  正想著,她的手中被塞進一柄雕刻著詭秘銀絲的古樸匕首。

  劉盈把匕首高舉到齊眉處,刀尖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雪亮的流光。

  眾男面色一繃,目光被那道燦亮得近乎妖異的光芒吸引住。

  劉盈好笑地挑了挑眉,咧嘴笑道:「好吧,說說,你想怎麼死?」話語輕鬆,與問候「你吃飯了嗎」、「今天天氣不錯呀」沒什麼不同。

  她早就看見遞信這人並不簡單。

  此人一襲紅袍穿得很嚴謹,眼波浮動,目光清澈,步子極緩,也極從容。就像從暗夜步出的紅蓮妖姬,一步步,蓮花綻放,暗香湧動。

  這樣的人,不該是魚微能控制的。

  她只是奇怪,卻沒深思下去。

  只見此人微微一笑,在她耳邊低聲道:「姑娘捨不得我死,您還用得到我。」話音落下,空氣中忽然流竄出一股奇異的暖香,一絲一絲,悄無聲息地彌漫在周遭。

  劉盈忽覺不對,心中警鈴大作。

  沒等退開,她只覺腳步一軟,整個人跌入一具溫軟的懷抱。

  她昏迷之前,隱約聽見有人低聲安慰道:「姑娘莫怕,二少很快就會回來救您的……」聲音冰冷而尖銳,帶著說不出的惡意。

  黑漆漆的囚籠,窗櫺細密。

  透過疏淺小格,層巒聳翠、飛閣流丹。

  朔北的假山亭榭在細密如絲的微雨中,塵瑕洗淨。細雨落處,就像婉轉的河流圍繞著朦朧的青山,細粒似的潔白密密匝匝,營造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迷香的藥效很淺,顛簸兩下,劉盈就醒了。

  她眯著眼,模糊地看見自己被那個紅袍少年丟給一群黑衣大漢。

  他們在說些什麼,離得太遠,她聽不清。

  紅袍少年一走,腳步聲漸近,在自己身邊停下,然後她發現一股大力從自己肋下穿過,粗暴地拖著她走了一段,摔到一邊。

  泥濘和雨水沾了劉盈滿臉滿身。

  她覺得自己渾身散架似的痛。

  她真的很想起來,好聲和大家商量,能不能輕一點兒。

  可雖然醒了,她發現自己還是提不起一絲力氣,只能無奈地被人抬來抬去。抬久了,也就麻木了,昏昏沉沉,隨君搬動。

  隱約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壓低聲音在說話。

  迷迷糊糊中,自己被丟上一個擁擠的空間,然後再次暈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劉盈被一股悶臭憋醒。

  不得不說,紅袍少年弄的那個迷藥,很管用,直到現在,那種眩暈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恢復了體力的劉盈,從所處的環境,立刻判斷出自己現在在馬車上。

  周圍很擁擠,窗口用木條封死了,黑漆漆的,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從馬車馳騁的速度來看,劉盈雖然不知道所走的方向,但也能肯定,這裡離汝陰已經很遠了。

  旁邊,傳來少女壓抑的哭泣聲。

  她吃力地直起身,伸手撫上車窗,粗糙中夾雜著冰涼的觸感告訴她,封條是很厚實的,也許還摻了一些堅固無比的鐵器。

  依次摸過車門、木地板以及車頂,她終於頹敗地發現,這馬車造的還真是天衣無縫,逃脫無門。看來,對方為了囚住這群人,可真是費了不少苦心。

  這麼一想,她索性繼續躺下。

  可睡得太久,現在就連想睡,都睡不著了。

  她羡慕地「看」著不遠處發出細小鼾聲的方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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