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雙鯉迢迢一紙書 | 上頁 下頁


  不知道,才會肆無忌憚。

  一家奴厲聲喝道:「姑娘,什麼叫'錯了不成',二少爺何時錯過?原就是你的錯!」

  話音未落,胡荼眸光陡然一厲,「退下!」

  「二……二少爺……」家奴還想說些什麼,胡荼的面色陰冷駭人,家奴被嚇得一愣,吞了生雞蛋似的,滿臉憋得通紅,懨懨退下。

  沒了聒噪,劉盈搖頭離開。可惜她腿腳不大利索,幾次差點兒跌倒在地。胡荼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忽然上前兩步,把她橫抱起來。

  「胡荼,你幹什麼?」

  劉盈一驚,下意識地抱緊他的脖子,低聲呵斥。

  男子的氣息迎面撲來,帶著些好聞的香草氣。小獅子唇角翹起一個詭計得逞的笑容,「夫子醉了,靜苑草密,學生自當送夫子回去。」

  靜苑草密,就要他送了?

  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劉盈無奈從他懷中抬眼,只看見男子的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碴,小獅子的眉眼一如既往,依然文秀得驚人。

  劉盈深吸一口氣,鼻息中盡是好聞的藥草清香。

  胡荼從小患有痼疾,用草藥吊著命。很多人說胡荼眉宇間戾殺之氣太重,渾身透著陰沉死氣,若沒個管制,不成大才,便是大惡。

  眾人看著胡老爺的面子,只挑好的說。

  只有劉盈知道胡荼渾身散發出的戾氣,並非生性薄涼。

  一個時不時去閻王殿喝喝茶、敘敘舊的人,久而久之,不養成軟弱憂鬱的性子那才出了鬼。

  但小獅子沒被磨得軟弱憂鬱,反而暴戾陰沉起來。

  藥吃多了,他身上常年帶著清冽的藥香。

  劉盈伸手推著他的胸,掙脫不開,只能低聲勸他,「胡荼,放我下來,這不合禮數。」

  也不知劉盈蹭到他什麼地方,小獅子下腹一緊,眼神倏地一閃,亮得像要咬人似的,「夫子不要亂動。」

  他的氣息貼著劉盈的耳廓,曖昧而濕潤。

  劉盈哪會想到他竟敢這麼恣意放縱,面色當即沉了下來,一把捏緊了胡荼的衣襟,像炸毛的小獸一般,因為憤怒,喉嚨中滾出低低的怒吼,「胡荼,休得放肆!」

  「夫子言重了,學生從不放肆,更不想在這裡就要了夫子。」

  這段話,威脅意味太濃。

  堵得劉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道穿過幾道月洞門,到了靜苑,野草森森,風忽然大了起來。小獅子怕她冷,換了個姿勢,把她整個人掩在胸口。

  劉盈賭氣不說話,小獅子就逗她說話。

  「夫子真要喜歡喝酒,府上還會少?夜不歸宿,成什麼規矩?」

  劉盈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好半天,唇角扯出一絲笑意,「胡荼,這規矩二字,別人說得,唯獨你說不得。」

  一個不守禮教的人,有什麼資格說規矩。

  話音一落,小獅子的臉立刻陰沉下來。

  晨曦中的靜苑,薄光散落,映襯著草尖根根倒豎,折射出一道道細密的流光。劉盈從小獅子懷中掙出的時候,小獅子還抿著唇,漆亮的眸光幽暗莫名。

  她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草屋走去。

  野草大片大片地生長著,倒豎的草尖就像大地上生長出來的銳利的矛,抵禦著一切的入侵者。

  胡荼一直看著她進了草屋,陰沉的眼眸中折射出精亮的寒光。

  他的笑聲從喉中滑出,如珠落玉盤,清越好聽,「……別人說得,唯我……說不得嗎?」聲音很低,很低。

  他真以為劉盈對三年前的那件事全不介意,沒想到她還是在意的。

  她在意,就說明她對自己並非全然無視。

  胡荼越想越開心,索性放聲大笑。

  那張文秀俊俏的臉蛋,因為笑容,生生驅散了陰沉戾氣,如陽光照耀在三月初綻的桃花上,那一瞬間,漂亮得令人窒息,看傻了好幾個路過的家奴。

  一人驚歎,「二少爺笑起來可真漂亮!」

  話音一落,就遭到另一人無情的嘲諷,「傻子,來雲胡府做事,你什麼時候見到二少笑過?」

  那人顫巍巍地伸手,指向胡荼。

  不信邪的這人腳下一軟,砰的一聲跌了個狗吃屎,「我看錯了……還是咱倆今兒個被豬油蒙了眼?」

  「……」

  心神大亂的倆人一步一回頭,直到再次撞樹,齊齊跌進荷塘,這才滿臉狼狽地回過神。兩人對視一眼,見鬼似的爬了起來,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這天下午,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問:二少爺怎麼從來不笑?

  答:孤陋寡聞了吧,二少爺見著靜苑那個,哪次不在笑。嘴上不笑,眼睛也在笑。眼睛不笑,心裡也樂著。老王家的上午親耳聽見,二少從靜苑出來,笑得可歡了!

  總結一:二少真可憐,怎麼就喜歡上自己的夫子了呢?

  總結二:靜苑那位心真狠,二少爺多出眾的人品,竟然也栽在她手裡!

  傳言越來越接近真相。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刀刃與毒藥,而是女人。

  她們有豐富的想像力,能散佈是與非。不管是黑的、白的還是對的、錯的,只要經過她們的想像與加工,就會變成一條條可怕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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