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殤璃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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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璃翻身,面對床裡,已經是初夏了,她裹緊被子,竟然還感覺到陣陣涼意。 她睡得很不踏實,所以門被靖軒一推開,她就立刻醒了。應該未時剛過,他怎麼回來的這般早?她沒動,是因為籌備大婚,皇上也沒另外派差給他,所以才這麼悠閒吧。 「午飯她吃了麼?」她聽見他輕聲問跟進來的月薔月墨。 「側福晉吩咐過了,她不用午膳,晚上再吃。」月薔嚅嚅喏喏地說,有些心虛。 「混賬!她說不吃就不吃嗎?」靖軒頓時怒了,聲音也拔高了些,嚇得兩個丫鬟趕緊跪下。 「王爺,奴婢們也是見側福晉太過疲憊,不忍叫醒她。洗漱完畢,主子也才睡了兩個時辰。」月墨到底老練些,壯著膽子辯解一句。 「糊塗東西!」他的怒氣並沒消退。 美璃也不好再置身事外,轉過身來,半伏在枕頭上輕聲應道:「是我不想吃。」 他冷著眼瞥了瞥她,她慵懶嬌弱地半趴著,烏黑的長髮有幾綹垂在胸前,是種他不曾見過的軟媚風情,天大的怒氣……瞬間散了。 他走過去坐在榻邊,摟過她,兩個丫鬟羞紅了臉,頭垂得更低。 「不餓?」他哼了一聲,一天就吃一頓飯,這麼單薄的身子怎麼維持得下去?! 她搖了搖頭,身子酸痛得支撐不住,想躺回去。 他發現她蒼白小臉上異於平常的嫣紅,額頭還密密佈著細汗,他嘖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你!」他皺眉,怒氣又升騰起來,「病了就趕緊說啊!那麼多奴才,你長眼睛看到了沒?」 她躺下,半闔著眼,「小病,躺躺就好了。」 「混賬!」他又罵,不知道在罵誰。 「還不去請太醫來?!」他隨手抓過床頭幾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嘩啦一響,嚇了美璃一跳。 月墨月薔哆哆嗦嗦像逃命般往外跑,被他冷聲喝住,「用兩個都去嗎?」月墨伶俐,自顧自跑走去找太醫,月薔苦著臉,蹭了回來。 「你去把總管找來。」靖軒淡聲說,剛才的滔天怒氣詭異地瞬間不見,卻更讓人心驚肉跳。 聽見讓她去找總管,月薔松了口氣,應了聲飛快地跑了。 美璃沒再說話,她說什麼他都不會聽,何必多言。 總管跑得滿頭大汗,跟著月薔來了。 靖軒看了老總管一會兒,那涼嗖嗖的眼神讓躬身站在那兒的老總管汗出的更多了,「你……把這屋裡的丫頭都給我賣出去吧。」他慢悠悠地漠然吩咐。 月薔啊了一聲,跪在地上低低哭了起來,總管有些摸不著頭腦,詢問地看著主子。 「都和死人一樣,留著幹嗎?再給我重新挑!」俊臉沉下,讓人沒膽子去瞧。 總管低估了他的怒氣,擦了下汗,就這事啊?白白害得他剛才肝膽俱裂。他懇切勸道:「王爺,眼下全府都在籌備婚事,這幾個丫鬟再不頂用,也先將就幾日。等福晉進了門,再為側福晉細細挑選幾個好的。」 「哦?」靖軒冷笑,「你在這府裡已經當多少年差了?」他突然轉了話風。 老管家疑惑,但還是很老實地回答,「四十年了,從老王爺在的時候就一直替主子照管這所別院。」 「四十年?你真是辛苦了。」靖軒抬了下手,讓老總管站直身子,「你年紀真的太大,精神頭兒不夠用了。我說呢,連丫鬟都和木頭一樣死性,原來總管就不頂用。」 老管家一聽這話,剛站直的身子,又一軟腿跪下了,這小王爺的脾氣從小就夠大家喝一壺的,翻起臉來真是狠辣無情。 「我……我不用換丫鬟。」美璃實在忍不下去,他在幹嗎?她只不過是個側福晉,老管家也沒說錯,奴才們都為迎娶主母忙得不可開交,她這樣小題大做只會惹人厭恨。她掙扎著坐起身,死死撐著身邊的床榻才不至於倒下去。「丫鬟們都很好……是我,」她垂下眼,「……想忍一下就過去了,沒和她們說。」 他扭過頭瞪了她一眼,沒出聲,嘴角出現冷酷的淺紋。 房間裡靜了下去,他不說話,再沒人敢吭氣。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來人不清楚裡面的緊張氣氛,在門口很隨便地給靖軒請了個安,笑容可掬地說:「奴才是來找總管的,正房後的圍牆搭完了,工人等結賬。」 老管家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小執事才白了臉,覷明白主子的臉色,立刻噤若寒蟬。 「哐啷!」這回摔得粉碎的是古董花瓶,碎瓷屑迸到老管家和月薔身上,兩人顫了顫,都沒敢出聲。 「擺什麼臭譜!」靖軒發怒的時候臉色格外沉肅,眼睛卻越發黑亮好看,「誰還能在別院給他們房是房廈是廈的建?!趕緊給工人錢,叫他們滾!就這樣了,住不下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美璃忽扇了下睫毛,原來他的怒氣源自於此,素瑩的陪嫁許是過於厚重了,壓過了慶王府的風頭,所以慶王爺不高興了。 她慢慢躺下,看上去對她的關心……只是遷怒而已。他又何必跟她的下人過不去,何必讓人覺得她不清楚自己的分量,沒眼色。 他察覺了她的疲憊,「下去!都下去!」他意興闌珊地一揮手,換丫鬟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因為王爺動了怒,來打掃的下人都戰戰兢兢,他吩咐送飯來,伺候的人也分外謹慎。美璃不想與他爭執,他要她吃她就吃,雖然病中吃的食物如同蠟土,都梗在胸口越發滯悶她也沒拒絕。 他冷眼瞧著,突然奪下她的飯碗,她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抬眼瞪他,他幾乎悲哀地發現,只要她肯看他,不管她是何種表情,他便不再那麼怨怒。「不想吃就別吃!」 她皺眉無語地看著他,不吃也錯,吃也錯,他不過就是在尋釁洩憤,她扭過臉,兀自躺回枕頭,不再管他近乎無理取鬧的行為。 他也寒著臉摔下碗,命人來撤走炕桌,她生氣了?他的臉色雖沉冷,心卻舒坦得多,至少她不再木然對他。 剛收拾妥當,太醫已經由老管家親自領進來了,月墨月薔格外仔細地放下床帳,捧茶研磨,大有將功補過的意思。 太醫只短暫地診了診脈,尷尬地短笑了一聲,就要去離榻遠些的書案上寫方子。 「不用看看氣色?」對他的不甚精心,靖軒一壓眉,很是不悅。 老太醫頗有幾分文士的愚頑,苦笑了一下,自信滿滿地說:「不必了,福晉可是身材纖瘦,總面色蒼白,手腳冰冷?」 「嗯。」靖軒冷哼一聲,不怎麼情願地肯定他的判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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