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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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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剛放晴,青石板上尚且濕滑,我穿著厚底的繡鞋,一不小心,便歪了一下,若不是素靈扶得快便早已跌下去。 旁邊有人伸出手虛扶了一下,道:「華夫人,您可得小心一點兒。這些奴才也是的,天既已放晴,怎不掃掃地上的積水?」 我抬頭一望,卻原來是林淑儀。此女嘴巴極利,又愛在皇后跟前拍馬湊趣,一向頗得皇后青睞。我笑著站直,任她給我行禮之後,才問道:「聽聞妹妹與曹婕妤向來焦不離孟,怎麼今兒沒見她來?」 林淑儀歎了口氣,道:「近日連日大雨,曹婕妤受水汽浸體,風寒入骨,今兒早膳之後身體便不適起來。御醫給她開了幾副藥,現在還睡著呢。」 我與她攜手走入昭純宮。今日是月中,律定的向皇后請安的日子,宮裡頭大部分的妃嬪都到了。大腹便便的甯惜文坐在皇后身邊,由宮婢們悉心照料著,不時與皇后說笑兩句,顯得兩人關係頗是親近。我一到來,向皇后請安之後,照例由其他妃嬪向我請安。甯惜文自是由宮婢扶著微欠了欠身便罷了。 我見甯惜文坐了我的位子,也不計較,只讓人搬了張台凳另安置了。甯惜文除了臉色更見豐潤之外,倒瞧不出其他什麼來。她見我望她,便巧笑嫣然地叫了聲:「姐姐。」 我道:「妹妹不日就要生了吧胃口可還好?」 「不勞姐姐掛心。你是知道的,我的胃口一向都好。」 我道:「近日雨水綿綿,天空濕氣甚重,為保身體,妹妹得讓膳房多燉一些去濕的湯水滋補才好。比如說陣皮白術豬肚湯、蘿蔔蓮子豬舌湯,皆是去濕的好湯水,對胎兒又無害處,妹妹應多飲才是。」 皇后一聽,也提起了興趣,問道:「這些湯水當真有用處?」 我道:「當然,按照往年的慣例,春雨過後蚊蟲滋生,時有病症突發,多飲湯水,便能強身健體,抵禦病症。對了,皇后娘娘,臣妾準備向皇上建議,令宮內妃嬪多捐銀錢賑災,讓大雨成災之處也感受到皇上後妃們對他們的關懷,不知皇后意下如何呢?」 此言一出,妃嬪們大都不以為然。皇后便道:「後妃不得干政,這是歷代定下的規矩。難道華夫人想與眾不同?」 我笑道:「臣妾哪有本事干政,只不過見皇上近日愁眉不展,便想著為皇上分憂而已。如此行動,與干政無關,不過捐些銀錢,讓眾人感念帝后的關懷而已……」我故意道,「眾姐妹們不願意,那也便罷了,唯有我自己表表心意囉?」 此言一出,引得好幾名妃嬪私下暗論,「她是不是又想大出風頭了?」 「她風頭本健,此番可要壓過皇后了?」 我坐在下首,對她們的議論隱隱能聽清幾句。皇后雖坐于主座,但她一瞧眾人眼色,又怎會不知在議論什麼,便笑道:「華夫人當真好提議。如此既幫得了皇上解憂,又讓民眾感懷皇帝後宮的關懷。好,就由華夫人造冊,眾妃嬪如想捐銀的,不論多少,皆記入冊內。」 我故意笑道:「那臣妾當立個頭功才是,這,你們可不許和我搶…」 我一番說笑,自然引得眾妃嬪掩口而笑,有的便道:「這出錢的事,我們不和你搶:若有拿錢的事,我們才會和你爭……」 正說得高興,忽聽殿外有人唱喏,「皇上駕到!」 眾妃嬪這才止歇了笑意,由皇后帶領,向大步進殿的夏侯辰行禮跪拜。夏侯辰一見甯惜文也在列,忙道:「甯貴人你就不用了……」看著宮婢把甯惜文扶到一邊後才道,「眾愛妃平身吧。你們在說什麼呢?隔了老遠就聽見你們的笑聲。」 我便笑著把打算說了,還撒嬌般地向夏侯辰道:「皇上,臣妾如果立了個頭功,皇上是不是要讓史官記上一筆,把臣妾記入冊中?」 夏侯辰道:「捐銀便捐銀吧,搞這麼多花樣幹什麼?你有多少銀錢可捐,朕還不知道?想立頭功,只怕未必!」 眾妃嬪見夏侯辰並未拒絕我的提議,個個心思便動了起來。我暗暗觀察皇后,見她容顏依舊,不動聲色,但眼內卻有亮光。我知凡是我想爭的,她必不讓我得到,只要引起她的好勝之心,也算幫上夏侯辰的大忙了。 我便神秘地笑了笑,「皇上,臣妾的秘密武器可多著呢,您等著瞧。」 小宴之後,眾妃嬪便散了。隔了幾日,便有妃嬪接連不斷地送了銀錢過來捐贈。我皆讓人記入冊中,隔天便由太監在朝陽殿門外大聲唱喏,讓捐銀兩的妃嬪既感臉上有光,也有了一份趣味兒。不過兩三日工夫,便聚集了萬兩銀子。交與夏侯辰的時候,他雖未說什麼,卻少見地抬手幫我把鬢角的散發攏向耳後。 最近不知怎麼啦,他時常便做這樣的小動作,或伸手幫我撣撣衣上的塵,或用面紙印一印臉上的妝,或突如其來,眼神款款,讓我不由自主地臉紅。他原來那樣對我的時候,我沒有什麼感覺,但他如今一個微小的動作,卻能讓我心跳半晌,有時望著他的俊眉秀眼,幾不能呼吸。 我加緊讓宮外的娘親籌集銀子,一邊悄悄地把娘親在宮外做生意,還做得極有起色的傳言放了出去。既然時家以商賈起家,自然會有人去查,當可證實所言不虛。 娘親的生意雖不錯,也不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而已,要讓時家吐更多的銀錢出來,光憑這一點尚且不夠。 夏侯辰說得對,我有再多的銀兩,但究竟能有多少,人家心中早就有底,除非真有我所說的秘密武器。 夏侯辰晚上來探我,見我微皺眉頭若有所思,便道:「如今你已貴為二品夫人,有權讓外戚入宮內探親,叫你娘親入宮來吧。」 我正為捐款之發愁,聽了他的話正待拒絕,卻見他眼眸連閃,似有深意,便道:「不知皇上幾時能得空閒,也好讓家慈得見天顏,以獲尊榮?」 他便道:「就這兩三日之內吧。」 屏退下人之後,他交給我一枚戒指,式樣古樸別致,上有一個騏驥圖形,戒面仿若印章。我疑惑地抬頭問他:「臣妾從未見皇上戴過此等戒指,這是做什麼用的?」 他道:「只要你把這枚戒指暗暗交給你的娘親,你之所愁皆會迎刃而解。」 說了此話之後,多餘的,他便不肯再說。我知道其中必有蹊蹺,但他既不說明,我怎麼問便都是無用。 隨後他又叮囑道:「交與她之時,萬不能讓任何人瞧見了。叫她好生收好,不要露於人前。」 我唯唯地答應了。 第三十八章 宮內終見慈母顏 卻因局勢暗落子 過了幾日,娘親果然接了聖旨入得宮來,身著二品誥命婦人的朝服拜見了夏侯辰,又由我帶著去昭純宮拜見了皇后。娘親聽說甯惜文快要生了,便想去看看,卻被我阻止了,道:「娘親,她現在身子日漸粗大,眼看快要生了,可不能在此時出了什麼差錯。你若想看,等日後生出來了再來看吧。」 娘親很敏感,便問我:「你是不是與惜文有何不妥?」 我不欲她擔心,便道:「宮內便是如此,就算親生姐妹也要避嫌,況且我與她原是異母姐妹,難免讓人利用了去。」 娘親與大娘同嫁一夫,其中爭鬥複雜,早深有同感,便不再多問,只是叮囑我道:「說到底,她是你父親的骨血,有什麼爭執,多讓著她一點兒也就罷了。在宮內,你們更要互相扶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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