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如夢令 | 上頁 下頁
一二八


  我眯起雙眼,呆呆地注視著箱子裡宛如玩具一般堆放在一起的各種寶石,有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推開旁邊的另外一個箱子,裡面是一滿箱的黃金。

  我從寶石箱子的最上面拿起一隻鹿皮口袋,剛要打開看看,「愛你一萬年」突然支棱起了耳朵,露出了十分警覺的表情。我突然想起這個洞,或者說這個通道天亮了就會消失。不及多想,立刻翻身躍上馬背,沿著來路飛奔而出。

  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淡青色的晨霧彌漫著整個山谷。沁涼的空氣清新得像水洗過一樣。

  我回過身,那個黑黝黝的洞口正在淡淡的晨光中一點一點地變模糊。然後,就像被晨風吹散了的霧一樣,越來越稀薄,終於消失不見了。

  我松了一口氣,一顆心不受控制地開始咚咚直跳。我真的回來了麼?我貪婪地打量著周圍的山谷,急切地想要找出一個證據來證明我真的回來了。

  黃色的山石,細長的枯草,一切都顯得那麼的……那麼的……眼熟。

  我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霧漸漸散開。心裡最壞的預感終於變成了現實——我還在鬼、神、溝!

  我慢慢地在山石上坐了下來,然後仰面躺倒。

  天空正由灰濛濛的一團一點點變得清澈起來。沒有雲,北方的天空永遠乾淨得像一塊藍寶石。

  我從來沒有這麼失望過。

  一直到陽光曬到了我的臉上,我才無可奈何地坐了起來。一起身,就有什麼東西從我身上掉了下來,拿起來一看,是從洞裡帶出來的那個皮口袋。我解開繩扣,把皮口袋往手心裡一倒,倒出來的居然是一堆龍眼般大小的寶石。

  這應該是那一箱寶石裡的精品吧?

  我拿起一塊綠寶石對著天空細細端詳,它折射著陽光,正散發出璀璨的光彩。

  我再看看另一隻手裡拿著的玄武刀,介子遷的話模模糊糊地浮上了心頭。他所說的奇妙際遇,難道指的就是這個?

  山洞裡的壁畫一幅一幅地閃過我的腦海,一個模糊而大膽的想法一點點浮上了心頭。

  第七十章 我需要一個落腳點

  風瞳抬起漂亮的眼睛,露出一點了然的神色,「所以你一定要買下瑤城,這樣,即使日後被韓薑找到,也與我風雲堡無關?」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你一早就做好打算與我劃清界限,對不對?」

  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馬嘶。

  我握緊了玄武刀,一顆心卻止不住地往下沉。山谷裡並沒有什麼可藏身的地方,確切地說是沒有可以同時藏下我和大黑馬的地方。而且我一夜未眠,又餓著肚子……

  我坐在山石上沒有動,握著刀的手心裡卻漸漸地沁出了一層冷汗。我凝神捕捉空氣中傳來的每一絲微弱的聲響,迅速做出判斷:一人,一馬,從輕淺克制的腳步聲完全可以推斷出來人懷有武功……

  一個黑色的人影終於出現在山道的轉彎處,身後跟著一匹黑色的駿馬。遠遠地看到我,這個身影稍稍停頓了一下,我敏銳地感覺到在他那柔軟的衣料下,緊繃著的身體瞬間鬆弛了下來,他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氣,然後繼續緊繃著臉不緊不慢地向前趕路。但那雙閃耀著奇異光彩的綠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眼神之中有點緊張,有點生氣,又有那麼一點不可名狀的欣喜,複雜得讓人難以分辨,就好像我是憑空出現的一個山妖,會隨時消失在空氣中。

  我鬆開了握刀的手,心裡緩緩地漫起了一絲暖意。

  「嗨!」我發自內心地向他展開了一個微笑,「真是出遊的好天氣。」

  風瞳一點也不理會我真心實意的問候,他在距離我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用一種頗為憔悴的神態上下打量著我,露出很頭痛的樣子。

  「別這樣看我——對逃命的人來說,還保持著能見人的模樣就已經不容易了。」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伸出了一隻手,「有乾糧嗎?」

  風瞳立刻從馬鞍上解下一個布包袱,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順手把包袱塞進了我的懷裡,一點也沒有邀請女士進餐的紳士風度。我顧不上理會他的態度,三下兩下扯開包袱,一把撈住一個滾落下來的紅櫻果,連皮都沒有來得及剝掉,三口兩口就吞了下去。

  風瞳皺了皺眉頭,一把搶過我手裡剛拿起來的一個紅櫻果,低著頭,像賭氣似的剝起果皮來。

  「我欠你銀子嗎?」我抓起一塊肉乾狠狠地咬了一口,側過頭問他,「有人欠你銀子嗎?」

  風瞳對我的提問不理不睬,仍然皺著眉頭剝果皮。

  「你到底彆扭個什麼勁啊?」我的心情正好,所以一點也不在意他奇怪的態度。反正這個傢伙從來都奇奇怪怪的,讓人看不透。

  他把剝好的水果遞給我,皺著眉頭看了看自己被汁水染紅的手指,悶聲悶氣地說:「你早就知道我的人在找你,對吧?」

  我瞥了他一眼,他在為這個生氣?可是以他的聰明,怎麼可能想不到我是因為不願意連累他呢?還沒等我想好該怎麼回答他,他已經揪住了裹食物的軟布,一邊拿它擦手,一邊很不耐煩地說:「我有四個消息,有好有壞,先聽哪一個?」

  我想了想,「就按照你心目中的重要性來排序好了。」

  風瞳坐直了身體,眼睛眺望著山谷的遠處,語氣平淡地說:「明韶……」

  我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這個跳過去,直接說下一個。」

  風瞳回過頭,用探詢的目光打量著我,「真的不聽?你也許會後悔。」

  我搖了搖頭,嘴裡的肉乾突然之間變得像樹皮一樣難以下嚥。我避開了他的視線,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我不願意從另外一個人那裡聽到明韶的名字。我不能和一個不相干的人若無其事地談論他,因為我無法再次去面對這樣的提醒——我已經真的失去他了。

  看我沒有出聲,風瞳一歎,「那就說第二個:令尊大人被禁足了。」

  我的心咚的一跳,「什麼意思?」

  「聽說有人入宮行刺皇上,」風瞳字斟句酌地解釋,「皇上大概受了傷,已經被送到一夢軒去休養,暫時由韓丞相代理朝政,聽說這是皇太后的意思。韓相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情報,說刺客是你的同夥。雖然有七王爺替令尊大人辯解,韓相仍然以'難辭其咎'為由,將令尊禁足。」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手掌裡,卻感覺不到疼痛,心底裡仿佛有一股熾熱的東西如同岩漿一般噴薄而出,灼燒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我很想不顧一切地放聲大喊,可是從緊咬的牙關裡卻只有一個名字被擠了出來:「韓高!」

  風瞳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地展開了我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掌擠了進來,然後握緊。他的聲音也不知不覺地低沉了下來,「最壞的一個消息,韓高已經以叛國的罪名在全國範圍內緝捕你,如果你抵抗的話,格殺勿論。即將到岐州換防的韓姜將軍帶了錄台大營的三萬精兵,負責沿途在北方六郡搜捕你。最遲後天,他就要到達岐州了。」

  他停下來看著我,神態略微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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