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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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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柔福道:「以後我九哥再召你去幹這些事,你可以婉言拒絕,就說是我的意思,我不想看你這麼晚回府。至於政事,你不必過問,但你要懂得看、懂得聽。與同僚相處時小心一些,別與權臣或武將頻繁來往,尤其是秦檜,離他遠點。」 高世榮聞言道:「公主還不知道麼?昨日皇上已罷去秦檜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之職,降為為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 柔福雙目一亮,略有喜色:「他終於這麼做了!」 秦檜去年為相以後,因欲與左僕射呂頤浩爭衡,便伺機拉攏名士以植人望,組織自己的黨羽。呂頤浩亦發現秦檜在排擠自己,遂舉薦前宰相朱勝非出任同都督,以聯手對付秦檜。趙構對秦檜植党攬權之事亦心知肚明,對他「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論調大為不滿,早有棄用之心,聽了呂頤浩的建議,便將朱勝非召回行在赴朝堂議事。 「殿中侍御史黃龜年前些日子曾彈劾秦檜專主和議,沮止國家恢復遠圖,並且植黨專權,傾軋朝臣。秦檜惶恐之下便上章辭位,但皇上當時沒有答應。」高世榮繼續對柔福道:「據說後來呂頤浩與參知政事權邦彥私下又向皇上進言,列出秦檜任相以來種種錯處。皇上聽後召兵部侍郎兼直學士院綦崈禮入對,告訴他秦檜所獻二策,大意是欲以河北人還金,中原人還劉豫,如此而已。又說:『秦檜當時說為相數日便可以聳動天下,如今完全不見其效。』當下便御筆親書罷秦檜相位的聖旨大意交付綦崈禮。綦崈禮依聖意寫成詔書,次日皇上於朝堂上公佈,並稱朝廷再不復用秦檜。」 高世榮說到這裡,想了想,又道:「公主一向不喜此人麼?看來公主頗會識人,早已看出秦檜必將失勢,所以才會叮囑世榮莫與他多來往。」 柔福緩緩起身,掉頭離去,留給他一句話:「不止是秦檜,你若想安穩度日,所有權臣和武將就都不要深交,包括呂頤浩、朱勝非,甚至張浚……」 第三章 駙馬高世榮·蒹葭蒼蒼 第十節 榮德 到了九月,趙構將秦檜的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之職也全部罷去,高世榮料想柔福會對這消息感興趣,便很快告訴了她。 柔福聽後問:『朝中大臣們怎麼議論此事?『 高世榮答:『都說皇上力圖中興國家,求治心切,才聽信秦檜之言,讓他主持內政。而秦檜能力有限,私心過重,不以寬大之政輔皇上仁厚之德,反而行苛政、植黨羽,大肆排擯異己。皇上雖一時誤用此人,但及時將其罷免,不失明主作風。『 柔福微微一笑,問:『而今那些秦檜培植的黨羽必定惶惶不可終日了罷?『 『是,『高世榮亦笑了:『都急著想法轉投呂頤浩門下呢……另有些看得較遠的,開始巴結朱勝非了。『 柔福頷首道:『秦檜空下來的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之職呂頤浩定會建議九哥讓朱勝非補上……只怕張浚會有些麻煩。 『公主是說呂朱二人會聯手排擠張浚?『高世榮想想,說:『未必吧?當初朱勝非在苗劉之變後自請辭職,皇上問他何人可繼任,他就推薦了呂頤浩與張浚,可見他對張浚頗為賞識。『 柔福盯著他瞧了一陣,忽然不禁地大笑開來。高世榮不解道:『公主為何發笑?『 少頃,柔福收斂了笑意,這才對他說:『沒什麼。只是一下子明白了九哥為何說他為我作了最好的選擇。『 高世榮隱隱意識到什麼,略有些羞慚地垂首:『公主是覺得我愚笨,無甚見識麼?『 柔福搖搖頭,沒就此談下去,只說:『我聽說朱勝非當初答我九哥的原話是:『以時事言,還須呂頤浩、張浚這兩人。『玄妙處盡在短短『以時事言『四字上。『 『那麼說,是朱勝非辭相實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之舉,或許還受過張浚明裡私下的暗示譏刺,所以心有不甘,對張浚有抵觸怨懟之意?『高世榮再問。 『這我不能肯定。『柔福道:『苗劉之變中朱勝非與叛將虛與委蛇,有助於緩解事態、為勤王之師爭取了不少時間,可說有功。但張浚對他的確是頗有些不滿的,大概是認為他為相不力,以至引發苗劉之禍,且與叛將有諸多來往,難脫干係罷。在呈給九哥的密奏上疏中提及朱勝非,遣辭用句很值得人細細品味。『 高世榮詫異道:『公主可以隨意查閱這幾年來大臣們呈給皇上的上疏?『 『不過是偶爾聽我九哥說過一些罷了。『柔福手托茶杯,淺抿一口,輕描淡寫地說。 高世榮又問:『呂頤浩與張浚當年曾在勤王過程中通力合作,此後也未見有何衝突,若朱勝非欲排擠張浚,呂頤浩就一定會與他聯手?『 柔福冷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親兄弟姐妹到了關係個人私利時都常會翻臉無情,何況一朝之臣?再說,但凡女子,總不願意與貌勝於己的美女並列于人前,想來男人也一樣,較強的潛在對手,還是早些排除比較好。『 其後事實確如她預料的那樣,幾日後,趙構下旨命觀文殿學士、左宣奉大夫、提舉醴泉觀兼侍讀朱勝非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當時宣撫處置使張浚領軍駐於川、陝等地,行事剛正,不徇私情,一些士大夫有求于他而不達目的,便開始造謠誹謗他,稱他濫殺無辜、用人不當等等。朱勝非任相後聽到誹謗張浚的言論,便上奏趙構,頻頻論其所短,於是趙構遣顯謨閣直學士、知興元府王似為川、陝等路宣撫處置副使,與張浚相見,和他一同治事,名為輔助,實為監視。張浚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不久後便上疏辭職,趙構不許,但下詔罷去張浚宣撫處置使之職,命其回臨安,依舊知樞密院事,任徽猷閣直學士知夔州盧法源為龍圖閣學士、川陝宣撫處置副使,前往川陝與王似同治事。 『這知樞密院事張浚看來也做不長久,一時的失勢是難免的了。但呂頤浩與朱勝非也不見得就算贏,指不定哪天又會被人踩下去……這幫人,國沒治好,靖康前的朋黨之爭倒學了個十足,都以為自己有多高明,可惜他們遇上的主子不是父皇,是九哥。『說到此處,柔福雙目奕奕生輝,櫻唇挑出一道驕傲的弧度,但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兩睫一垂,歎了歎氣:『唉,是九哥……『 高世榮佩服她在政治上的見解,可這卻並不是他希望她擁有的優點。他其實更願意與她漫步花間、吟詩賞月,聽她輕言軟語地與自己聊些生活瑣事,而不是目光犀利地與他討論國家大事。無奈她像是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為人妻者應有的舉止態度和性情,或者,即便知道她也不願意照此改變自己。她可以很乾脆地拒絕他提出的泛舟西湖的建議,卻不允許他在她問朝中發生之事時面露搪塞之色。 到後來,他被迫把與她討論政事視為一大樂趣,因為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再無別的共同話題。 這年十二月某日,趙構忽然遣內侍至公主府請柔福入宮見駕。此前每逢宮中有何節慶之事趙構都會宣她入宮,但柔福總是稱病推辭不去,自己更不會主動去,這次也不例外,她冷眼看著內侍,說:『我最近不太舒服,行不得遠路,九哥也是知道的,請公公回稟九哥,說待我身體好了才能應召前往。『 內侍躬身道:『是,官家知道公主貴體違和,故特選了兩名最好的御醫一同前來,車馬宮人也都備好了,一路上奴才們會小心伺候公主,絕不會出半點差池,請公主放心。這次官家宣召公主實是有大事要與公主商議,所以再三叮囑奴才,要奴才一定要把公主請回宮。『 『什麼大事?『柔福問。 內侍壓低聲音答道:『有一從北方來的女子自稱是榮德帝姬,現已被送入宮,但官家與榮德帝姬並不熟識,一時無法辨別其真假,所以請公主入宮驗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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