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二五〇


  祁燁緩緩睜開闔著的眼簾,瞥了莫殤一眼:「怎麼?」

  「主上當真要這麼做麼?」

  經歷了許久的掙扎,莫殤仍是問出了口。他神情悲痛,像是有什麼從他的靈魂裡分割出來一般,他說:「主上難道真的認為,這樣做就能宣洩仇恨麼?暗燴教對於主上來說,就這麼輕薄,只是用來復仇的工具麼?」

  祁燁長眸微眯,久久不說話,莫殤只得喟然一歎。

  兩人站在軒域樓樓項,其下乃是人去營空,滿目瘡痍的右翼軍營。祁燁一直看著它,目光平靜而恬淡,驀地,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墨藍的錦囊。

  這個錦囊分外嬌小,且因為久經風霜而破損不堪。它沒有華麗的外表,但一針一線卻透露出主人玲瓏的心思。或許,她已經忘了它,把它遺落在記憶的一處。可是,他卻記得,他記得那錦囊裡微微酸甜的香氣。

  梅子的香氣。

  那是第一次,他覺得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如此美味。那個雨夜裡,他悄然擁她入睡,他偷吃她錦囊裡的梅子,她卻渾然不覺。而之後,他一直暗暗珍藏著這個墨藍的小錦囊,在想她的時候,悄悄吃一顆。

  梅子早就沒了,而時過境遷,那美好的味道已隨風而散了。

  可他還固執的留著。

  莫殤站在一旁,微有詫異的注視祁燁,他不明白他怎會對著一個破損的錦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笑時蹙著眉,眸底悲傷四溢。

  「主上……?」

  莫殤忍不住開口一喚,祁燁這才緩緩抽離視線,轉而看著莫殤。

  「我有一事交付於你。」

  祁燁眉宇間平和溫然,竟沒了戾氣。

  「主上你吩咐。」莫殤趕緊又是一拜,俯首領命。祁燁卻緩緩而鄭重的把那墨藍的錦囊交給莫殤,他說:「替我把它……」

  「交給她。」

  ***

  翌日風和日麗。

  營寨裡的氣氛卻異常凝重,剛剛好了一些的芊澤遊走在帳篷之間,看軍士扛著藤編的擔架從道旁經過。雖然首戰告捷,成功鎮住了成熵人囂張的士氣,但西營裡卻不免死傷無數。看著這般淒慘的場景,芊澤的心不免隱隱作痛。

  「芊姑娘。」

  此時有一個矮個的兵士繞過地上的傷兵,沖著芊澤一喚。

  芊澤眨了眨眼,問道:「什麼事?」

  「有個人在營寨外送了個東西來,說是要給芊姑娘的。」那矮個的將士據實說來,芊澤心中泛起連連疑惑。

  東西?什麼東西,誰能在這個時候送東西給她?

  芊澤顰起秀眉,懷揣著巨大的不解,狐疑的接過那將士手裡的東西。她先看了一眼,只是無動於衷。這不過是個墨藍色的錦囊,而且還破損不堪。但為什麼她卻覺得它格外眼熟呢?她在哪裡見過……?

  突地,腦間閃過電光火石,芊澤神色大變。

  她攥著手裡的錦囊,放在眼底死死打量。她看了許久,清眸裡躍過無限的不可置信,她把它從頭到尾都打量透了,最終確定。

  這真的是那一隻錦囊。

  她在一個雨夜裡丟掉的錦囊。可是,為什麼它又會在此時回到自己這裡呢?當時是誰撿去了它,是誰把它藏了這麼久,又是誰還給了她呢?

  答案只有一個。

  芊澤呆若木雞的杵在原地,思緒渾渾噩噩。

  是他麼?當初是他撿到了這個錦囊,是他珍藏著它麼?這裡面的梅子,是他吃的麼,而如今物歸原主也是他做的麼?既然保存了它,又為什麼要這個時候,還給自己呢?

  它預示著什麼?

  芊澤捏緊那錦囊,心中百感交集。莫不是他把它還給自己,證明已不再在乎自己,一切都已過去?

  想到此處,芊澤頓時心如刀絞。她不敢再往下想,只得悄然的把錦囊揣入懷裡,她和那矮個的將士道了聲謝後便兀自返回自己的營帳。

  接下來的數日,那錦囊一直攜帶在身,不曾拿下。她反復的摩挲那已泛白的邊角,感受它的一針一線。她枯坐在營帳裡,看著那錦囊一坐便是一日。雲翹來看過她數回,心裡也覺得蹊蹺,但卻沒有多問。

  此日夜間,風聲大作。芊澤剛把簾幕拉近,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撥熟悉腳步聲。她循跡望去,但見劉欽與夕岄兩人步履匆匆,面色凝重的從她帳前路過。芊澤忙不迭喊了一聲:「出什麼事了?」

  夕岄見到是芊澤,稍有錯愕,劉欽在一旁說:「我們還不知,但卻聽說是大事,我兩人正*趕往將軍的營寨商討。」

  「大事!?」

  兩個字敲在芊澤心頭,令其陣陣發怵。她走了出來又說:「可能帶我去?」

  芊澤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此事一定跟祁燁有關。夕岄瞧出她急迫的心思,卻說:「你身子剛好,怎能操心?先休息再說吧。」

  「我沒事,身子已經好了。你帶我去,我要去。」

  芊澤無法坐視不理,強硬的要尾隨而去。

  劉欽見此,上前說道:「你們帶她去吧,不然她不會心安,想必將軍也不會反對的。」夕岄本是兩難遲疑,但他見芊澤雙眸充滿期待,也不好再反駁。便帶著她一同去前去明夏的軍帳。

  此時的營帳內已圍坐有十余名大將,祁明夏位於大座,一臂支在膝蓋上俯身望著一籌莫展的眾人。帳外將士報過劉欽等人的名,便見二男一女掀簾而入。明夏一間芊澤亦來了,俊龐一震,上前說道:「怎不好好休憩?」

  芊澤臉色蒼白,體弱氣虛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惜。她說:「不礙事的,將軍莫要擔心。」說罷,她微微環顧了四周,凝重的氣氛令她隱隱不安,她又問:「出了什麼大事了?」

  「先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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