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
二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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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雲翹從身後走來,她見明夏高大的背影,此刻看上去無限悵然,便不由得哀傷一歎。她上前挽住明夏的胳膊,把小腦袋靠在他手上:「哥哥,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祁明夏側轉過身,瞅見雲翹微濕的眼眸,一時竟是無語。自從黎紫的事情過後,她整個人都變得安靜乖恬起來。她知道自已犯了錯,於是竭力的彌補,而這幾日她更是忙前忙後,不辭辛苦的幫助所有人。 哪怕她自已身上的毒,也愈演愈烈起來。 「咳——咳——」 祁明夏想時,雲翹已在輕微咳嗽。明夏把身上的披風卸下,披在她身上,遂道:「進帳吧,小心著涼。」 「嗯。」雲翹報以明媚的微笑。 明夏看著她嫣然一笑,突然發覺心裡無法恨她,更無法遷怒與她。或許父親也是因為看見這般的雲翹,才選擇沒有殺了那個女人。因為他知道,一個善良剔透的心,在經歷仇恨以後,再也回不到原初。而他更不想雲翹,有這樣的一天。 想時,祁明夏深深閉眼。 他迎風而立,甲胄觸碰著風,發出低沉的銳聲。隨著他緩緩的闔目,西營裡燈光晦暗,滿目瘡痍的一切都被刻入腦海。而與此同時,他亦聽見了錚錚的鐵蹄之聲。仿似有千軍萬馬,正鋪天蓋地的襲來,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人會死。 他的戰士們,或許都會死。 他的國家,更會不復存在。 但即便如此,仇恨啊…… 何時會停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機 大漠的風如故的刮著,帶著遠方微腥的塵土。成熵的馬蹄聲已瀕臨丘都,瀧克的右翼軍節節潰敗。皇帝已下召旨,左翼軍必前去迎戰,保衛祁胤。可如今左翼軍中,病疫肆虐,哪有實力與敵軍拼死一戰?而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左翼軍上,戰或不戰,生與死亡都箭在弦上,只待祁明夏一聲令下。 此時的漠西西營,分外寂寥。 燈光微明,攏在帳篷內,宛如漆夜裡獨亮的星光。它雖柔弱,卻是一盞指引前路的明燈。帳外有許多戰士,他們席地而坐,一個個屏住呼吸,伸脖探望。而帳內仍是毫無動靜,只有人影在氍毹簾幕上微微跳動。 「戰,或不戰?」 端睿王坐在上位,粗糲的手指指著羊皮地圖的一方,他幹淨利落地問道。 位下坐著祁明夏,劉欽與眾多位左翼軍的將士。其中一名大鬍子將領坐在端睿王一側,目光在成熵進犯的線路上,徘徊遊走。 「王爺,戰吧!反正橫豎是一死,身為軍人不死在沙場,何有顏面?」他目光如炬,言辭灼灼,引的一旁的劉欽攥拳。他附和道:「是啊,我們不怕,將士們都不怕!」 「對,我們都不怕!」位下的兩排將士們不約而同的振臂高呼。 端睿王沒有說話,而是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眼。他的猶豫讓眾人稍稍緘默,不時,一瘦高的將領說道:「王爺,我們左翼軍乃是祁胤最後的依靠了,此時一戰,不過是送死。不如等軍中元氣恢復再做打算。打仗不是一刻兩刻的事,得從長計議。」 他拂了拂腮邊的長須,淡淡說來。他說罷,有營帳中跪坐一排的將士裡,有數人點頭認可。 兩方說法均是有理,可劉欽又道:「恢復元氣?如今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等從長計議兄弟們都死光了,不如出去拼死一搏,也好過被人笑話的好。」這幾日死去的軍士屍骨成山,他的心都痛了! 劉欽眼眶微紅,忿忿的咬著唇。端睿王瞟了他一眼,繼而把目光遞給了一旁的祁明夏。 「明夏將軍,你覺得呢?」 端睿王以尊稱相喚,祁明夏稍稍抬目,說道:「我不知。」 位下譁然一片,已有人面面相覷,神色黯然。劉欽也驚愕的望著明夏,他的主子想來足智多謀,又凜然果然,這一次卻以『不知』二字回答這般重大的問題。這不像他的作風。 「將軍……?」 劉欽急燥的吞吐,明夏卻緘默良久。端睿王喟然一歎,目中惆悵之極,他說:「夏兒,真的沒有法子了麼?」他溫柔平和的說來,語色裡有著幾分渴求。祁明夏沒有看他,只道:「我是真的不知。」 他是真的沒有法子,營中將士已是毒疾纏身,苦不堪言,輪戰鬥力,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可要真的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成熵鐵騎踏過祁胤邊界,那比殺了他們還痛苦。這比較之下,叫他如何做出抉擇? 「哎……」 端睿王把手一放,擱在膝上。他扭過頭去,歎氣聲雖輕,卻充斥了整個營帳,位下也隨之安靜下來。 「要是誰這個時侯,把毒給解了,就好了!」窮途末路,劉欽嘟囔了一句。眾人也紛紛點頭,只是無奈,這毒已把西營裡所有的大夫都難住了。西營如此荒僻之地,上哪去找會解毒的高手? 他們唯一能做的,估計只能坐以待斃。 而就在此時,帳外傳來了雲翹清麗雀躍的聲音:「爹爹,爹爹,爹爹!!」 她喚的急促,讓端睿王微微怔然。她未經通報就從帳外躥進來,徑直跑到端睿王座下。 「爹爹!!」 「怎麼了,雲兒?」 雲翹上氣不接下氣,紅撲撲的臉上盡是喜色。 「他活……活了!」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眾人均是不解。 端睿王稍稍一蹙眉:「誰活了?」 「昨天……昨天已死的一個將士,今天又活了!」她繡拳攥緊,揪住端睿王的袖襟。眾人駭然一片,紛紛正襟危坐。劉欽在一旁,急不可耐的接話:「怎麼活了,死了怎麼又活了?」 雲翹撇過頭來,望著劉欽,加重語氣道:「芊……芊澤,救活的,芊澤救活的!!」 祁明夏黑眸一瞠,霍然抬起眼來。 *** 絨毯上躺著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他上身赤棵,全身膚色青紅相接,煞是怪異。此刻他身邊圍簇了眾多人,祁明夏一甩衣裾,蹲下來以手試探。地上的男子面如灰土,卻鼻息尚存,的確還有一口氣在。夕岄在一旁解釋道:「昨日以為他死了,他的同伴便把他從營帳裡移出。芊澤剛巧經過,意外的發覺他還有一口氣,就救了回來。」他說罷,眾人的目光便齊齊投向跪在絨毯旁的芊澤。她未有迎接眾人的目光,而是若有所思的注視那男子。 雲翹又補充道:「是啊,芊澤救回來後,就在他身上紮來紮去的,他就沒死了!」按照常理說,這男子就算有一口氣,也撐不過幾個時辰。但芊澤在他身上的穴位施針,便硬是撐住了他的性命。 「芊澤好厲害!」雲翹佩服的說來,湊著芊澤席地而坐。芊澤莞爾一笑,並沒有多說話,明夏聽罷適時一問:「你治的好他麼?」 芊澤卻一顰秀眉,搖了搖頭:「我只是施針通了他的穴道,我施針的功夫只是略懂皮毛,並不知道可以延續他的性命。」她也是誤打誤撞,不想這將士死,才死馬當活馬醫,亂下針。哪知,他卻從昨天一直撐到今日都沒死。 祁明夏站起身來,繞著這地上躺著的男子,行了一周。他不懂醫術,只是覺得地上的男子,變得生命跡象逐漸強烈。他訝異的觀望,而一旁的幾人也發現了,紛紛驚奇。劉欽抬首一指道:「你看他胸膛開始起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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