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一七六


  「和你解釋,又要多費我口舌。我讓你看一看,你便一目了然。」說時,上官柳瑩兀自把髮髻解開,讓如烏雲般的青絲,一瀉而下。芊澤不明所以,卻眼見著她一步步的重新挽起一個髮髻。

  那髮髻垂束,清麗自然。上官柳瑩又恰時背過身去,緩緩的行了幾步。

  芊澤霎時瞠目,身子忽地不動了。

  「原……原來竟是你……」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來,指著上官柳瑩的背影。這垂束的髮髻是洛羽晴時常紮的。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女子,自然不喜那些繁瑣麻煩的古代髮式。宮裡頭,尚會這樣梳的人,唯有她一人。

  那夜,她見著此髮髻,以為就是洛羽晴。

  然,卻不曾想過與洛羽晴有著相似體形的上官柳瑩竟會冒充她!

  「同樣是白衣,我只是換了個髮髻,就能輕而易舉的騙著你。」

  上官柳瑩毫無顧及,如今她已得手,自然全數攤開明說。芊澤驚的倒退一步,又囁嚅道:「莫不是,一直都是你從中作梗?」芊澤霎時想起,上官柳瑩所說的紅懿魚,

  ——它利用自己的外表,迷惑它們,讓它們以為自己是同類,引君入甕,借刀殺人。

  原來,想借刀殺人的,竟是她!

  「哈哈!!」

  上官柳瑩甩袖一笑,又道:「你現在頓悟,不嫌太晚?」

  她笑吟吟的凝視芊澤,見她面色一絲一絲的煞白,心中大快:「不錯,一直以來都是我。那時引你去,只是單純的想要借刀殺人,卻不料你未死,不過好在你沒死,不然,我後面的計謀便無法施展。你定不會想到,從頭到尾,都是我。引你去明月血祭的是我,撕去你《魅生之卷》的是我。在秋陵裡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是我,從來都是我。」

  芊澤瞳仁劇烈顫動,繡拳緊攥,又問:「那羽晴呢,小苑呢?小苑怎麼會對我說那些,她拼死保護我,莫不都是假的……」

  「有誰說過,死人就一定說實話了麼?」上官柳瑩狐媚一笑,掩嘴一嗤:「小苑她不過是個區區奴才,她家裡十幾口人的性命,都在我這裡。你說,她聽誰的?」

  芊澤聽罷,擠了擠眉眼,咬牙道:「你好狠毒。」

  「哈哈,狠毒。對,芊澤,只有你這樣的女子,才是善良的。我真是厭惡透了你的善良,我本以為我百般陷害洛羽晴,你總會有一天,為我除去了這眼中釘。畢竟,她比你先一步起疑心,光是懷疑小苑,便已經想到我這來了。可你呢,偏是不願意讓她死,那麼好吧,我也正好拿她做掩護。」上官柳瑩翹眉,語色輕佻。

  「這麼說,羽晴她從來都沒想過害我。小苑給我的魅生之卷殘紙,她的書信,還有那張控制魅生的紙團,都不是她的?」

  上官柳瑩拂袖,蔑視道:「你也不算太笨,也還一點即通。」

  芊澤不可思議的望著上官柳瑩,心存極大的恐懼:「你究竟算了多久,你竟藏的這麼深,太可怕了……」

  「算了多久?」上官柳瑩輕笑:「從我靠近你的第一天,我就在算計。我一邊要蒙蔽你,又要防著皇帝對我的疑心,最重要的,還是那個處處為你著想的洛羽晴。你知道,小苑在她的房裡,發現了什麼嗎?」

  「什麼……」

  「整整一疊圖紙,全部都是計謀如何帶著你,逃出皇宮去的計劃。那計劃天衣無縫,從逃出城門,到車輛馬匹的更換,和一路隱蔽的停憩點,直至最終目的地,她都規劃好了。就等著帶你走了。」上官柳瑩娓娓說來,每一句每一個字眼都像是最尖銳的利刃,剜去她心頭血肉層層。

  淚,不知不覺的湧出。

  上官柳瑩又說:「還好,小苑及時發現了,她告訴了我。我將計就計,把撕去的一頁《魅生之卷》寫上詛咒你的符語,每個字,都是模仿洛羽晴的,你自是猜不出。」

  「我又命小苑,對你語言盅惑,只要你對洛羽晴產生了戒心,我乘虛而入,你怎生不會依靠溫純善良的我呢?」上官柳瑩笑意更甚,她踱步,繞著芊澤緩緩而走。芊澤杵在原地,怔忡而聽。

  「後我又推波助瀾,修書讓幼季送給小苑,讓她騙你洛羽晴前來約會於你。後來我設下箭陣,又讓小苑以死做苦肉計,經歷這種種,我信你也不可能再對洛羽晴心付僥倖。那日,我與你在她寢殿內爭執,三人持刀,用力者,其實是我……」上官柳瑩據實說來,芊澤聽著,越想心越涼。

  太可怕了,這個女人!

  「直到你與皇帝纏綿七夜之後,我料想,我的機會終於來了。你心灰意冷,定是對付皇帝最佳利器,你越排斥他,越恨他,便終有一日會想逃走。你身中魅咒,不取陰魅之血,是無法逃脫了,我自是唆使你去秋陵取血。但期間,你在皇帝面前露出馬腳,險些讓我前功盡棄,不過,天助我也,我終是取到了那陰魅之血!!」上官柳瑩越說越激動,她又咬牙切齒道:「你可知,當我看見你把秋陵密室的秘訣,寫給我時,我是怎生興奮!!」

  「四種血中,最難得到的,就是陰魅血,我費盡心思都無法一人獨闖秋陵。皇上為了你,挖了密道,我從密道而入,頂多只能到最後一層。然,那星羅密佈的冰層,我實在不會解,若不是早早在那等候,尾隨你而入,我哪裡得的到?」上官柳瑩湊近美目,神色猙獰。

  芊澤這才頓悟,輕說:「那時,躲在蠟人群中的人,竟是你……」

  「不錯。」

  上官柳瑩頷首:「我是白衣,你自是發現不了,況且那裡甚大,你更是不會注意。我推掉一個白衣蠟人,那些黑衣蠟人自是分不清孰真孰假,自是不會追殺我。」

  「那幼季呢,那燒死的女子,可是幼季?」芊澤又問。上官柳瑩面色倏然一暗,呲牙道:「是啊,我的幼季……我本和她一同藏於蠟人當中,但我見你臨近棺材卻遲遲不跪,便知另有蹊蹺。如果有機關,你就得死,你死了,誰來騙皇上喝下我的藥?所以,為了你,竟讓從小陪著我的幼季,替你去死!!」

  她愈發激動,推搡一步芊澤。芊澤連退數步,卻道:「你怎,如此殘忍……」

  「要怪就怪婪妃那個妖人,『三跪九叩』之言,定是為了防有人暗中算計你,騙得秘訣的!」

  芊澤這才恍然大悟,原是明月擔心自己心思單純,被人騙去秘訣。他曾與自己說過『不跪』之言,料想自己定不會中招。只可惜,上官柳瑩謀算太深,防不勝防。

  「可是,如今好了……一切都好了,我千算萬算,總算沒有白費。魅生,這個魅生,是我的了……」上官柳瑩兀自走向祁燁,貪婪的望著他。

  芊澤驚詫,想起來那四血,她問道:「四血的最後一血,可是你故意撕去的?」

  「對。」

  上官柳瑩摟著祁燁的,放他的腦袋擱在自己腿上。她癡癡望著他,玉手拈起他黑色鬢髮,纏纏繞繞在指尖。隨又一指拂上他俊龐,沿著他俊削的輪廓,輕畫。

  「如不撕去,你定會懷疑到我身上來……」她驀然抬眼,對上芊澤驚恐的眸子,嘴畔邪媚勾起:「那第四種血,自是百日胎兒的血……」

  「百日……胎兒……?」芊澤反復自喃。

  上官柳瑩卻補充:「不錯,是魅生的百日胎兒。魅生在腹中百日時,血液成型,比出生後的魅生更具力量。此刻,拿出他來,他的血就是這第四種血。所以……」上官柳瑩摸著自己的肚子,笑說:「一個本就該死的孩子,只因死在皇上手上,就讓你憤恨愈深,我一舉兩得,你怎生會知道?」她說罷,霍地大笑。

  芊澤完全發怵,只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原來,最狠毒莫過這樣的女子,為了控制魅生,連自己腹中的胎兒,都不屑一顧。

  她耳畔嗡嗡作響,腦子一片空白。芊澤頓見上官柳瑩兀自抱著昏迷中的祁燁,便倏地上前,*要推開她。

  上官柳瑩卻像發了狂的猛獸一般,見她靠近自己,搶奪祁燁,便惡狠狠的推她回去。

  芊澤跌在地上,疼的悶哼。

  「不要靠近他,他是我的!!」

  上官柳瑩咆哮。

  芊澤一頓,定神望著瞠著猩紅雙目的上官柳瑩,嘴唇顫動:「你……」

  「他是我的,我的……我做了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天……」她低首,以臉貼住祁燁的側頰,無比親昵的摩挲。

  「我的……」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