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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芊澤一側臉,祁澈卻低斂這眉眼,陷入回憶。

  「本王和皇兄不是一個母妃,我的母妃死的早,但也有留下兩個哥哥。只是,兩個哥哥都應為相繼出意外,夭折了,於是就只有我了。」

  「這樣啊,對不起。」芊澤感覺說道了祁澈的痛楚,於是便囁嚅的道歉。祁澈卻擺擺手說道:「那也是很多年的事了,皇兄他本也有個親弟弟,但是也很本王的哥哥們一般遭遇,只是他在更小的時候,就夭折了。」

  「皇上也有弟弟?」

  芊澤心忽的一緊,心付這皇室裡的皇子,可真是嬌貴,不好生養啊!哪知祁澈卻眨了眨眼,努力回憶起來,說道:「這個弟弟其實應該比本王大,本王小的時候,對他還是有印象的。因為他實在是長的非常好看,我母妃常常誇讚他生的好。」

  「非常好看?」

  「嗯,他的名字好像是……」他俯首敲了敲自己腦袋,最後忽然豁然開朗的頓悟道:「明月!他的名字叫明月!」

  他因為佩服自己的記憶力而興奮的笑到,剛轉過俊臉,卻發現此刻的芊澤像受到什麼驚嚇一般,煞白著一張嬌容。祁澈蹙了蹙俊眉,狐疑道:「你怎麼了?」

  芊澤卻仿如陷入了思索的泥潭一般,無法自拔,她怔忡了半晌,謎團在心中愈纏愈緊。明月?明月是指婪妃嗎,婪妃說他叫明月,而且皇帝大婚的晚上,他抱著自己仿佛喊了皇帝一句燁哥哥。他難道真的皇上的親弟弟?如果是的話,就能說明為什麼他們如此想像,又如此親近。

  可是,他若是皇子,又夭折了,又怎麼會活過來,而又為什麼要以妃子的身份,隱藏在皇帝身邊呢?

  想罷,芊澤一揚臉,急切地問道:「那,那名皇子,是怎麼死的?」

  祁澈見芊澤很感興趣,倒也不懷疑,而是又想了想,回答道:「這個倒記不太清,似乎是病死了,本王的奶娘後來似乎和下人們有談論到,我在旁聽見了。他夭折之後,他的母妃就也因為思子心切,也病薨了吧。」

  「皇上的母妃也病殞了?」芊澤瞠著清眸,又是一問。

  「是啊,你不知道呀?」祁澈笑芊澤的遲鈍,皇帝的母妃早就不在了,在皇宮待了這麼久居然還不知道,他笑過之後,又說道:「不過是不是病殞的,本王倒是有些懷疑,因為在宮裡關於落太妃的傳言還是很多的,皇兄對此也忌諱的很。像上次蓮燈宴上,溪妃娘娘就因為跳了落太妃的舞,而遭到了冷落,不是嗎?」

  祁澈語態輕然的說道,在他記憶裡這些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皇宮裡各式各樣的傳言多的很。既然芊澤感興趣,他可以一五一十的自己聽到的事告訴她。

  「你個奴才還真是好奇的緊,這些話聽過也就罷了,萬萬不要和他人說起,皇兄會很生氣的。」這話倒是真的,雖然宮裡人對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都非常好奇,卻沒有人敢私下討論,竊竊私語,這事也反倒成了不能言明的規矩。

  芊澤聽罷,只是覺得事情更為複雜了。原來溪妃娘娘是因為跳了那段舞才遭到皇帝冷落的,看來這舞的玄機當真頗大。而明月也有驚世駭俗的舞技,莫不是因為,他是那落太妃的兒子?可是,可是……」

  這其中,又有什麼關聯呢?

  女子第一次對一件不關己的事如此上心,且她隱隱的覺著,這一切波及深大,藏匿了諸多秘密。但芊澤一時半會兒也只是覺得震驚,在此之前,她絕非沒有想過,明月可能是一名皇子。

  「奴婢才不會亂說呢,奴婢只是聽著玩。」

  芊澤想時,又忙不迭的搖搖手,應和了景王爺。祁澈淡淡一笑,把目光調轉,放遠眺望,殿宇幢幢,默在雨勢之下,姿態影綽。世界像被雨融化一般,成為一色,祁澈覺得這天色和記憶裡的一幕,十分吻合,於是又輕輕道來:「雖然皇族裡,正統的血脈,只剩下皇兄和我,但我卻並沒有覺得傷懷。比起我自己的兩個哥哥,我更喜歡燁哥哥。」

  芊澤本是處在懵懵然之中,聽祁澈淡然一語,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語色裡有著一絲淺傷,又蘊含著一縷不易察覺的感懷,聽上去,軟軟的。

  於是,芊澤便倒耳傾聽,果不其然,祁澈繼續說道:「小的時候,也下了一場這麼大的雨。我在蓮花池旁邊,玩的正興,一個不小心便栽進了池子裡。池子雖不大,但雨下下來,水波卻分外洶湧。我小時候又調皮,本就是偷偷的溜出來玩耍了,雨下的又大,奴才們也躲屋裡去了,根本沒人管我。」

  芊澤聽時,一顆心不由自主的緊了起來。

  「我撲騰,撲騰,身子卻越來越沉,那時,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祁澈回憶時,身體微微一緊,仿佛還置身冰涼的池水之中。「我有一個哥哥也是泅水死的,我那時以為,自己也要跟著哥哥去了。還好,到了最後,曄哥哥救了我。」

  「皇上?」

  芊澤一瞠眸,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皇兄他背著溺水的我,頂著滂沱大雨一路送到太醫院,一路上都沒讓奴才們背一下。」祁澈很是滿足的說道,他每一次聽到乳娘跟他講起這事時,一張小臉上總是充滿了對祁燁的嚮往和尊敬。

  「所以,我心裡,最珍貴的哥哥,其實並不是明夏哥哥,而是我皇兄。」

  祁澈說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發,說道:「這話你可不能和別人瞎說哦,要不,本王的臉就不知道往哪擱了!」

  「呵呵。」

  芊澤聽後,心裡頓覺暖流拂心。

  他,原也有這樣的一面。

  芊澤心裡,那個男子的真正的形象開始由模糊,逐漸轉的清晰,只是現在來看,還不得清楚。

  「雨小了。」

  祁澈忽然大踏一步,大手伸出,接過那彈跳的雨珠。屋簷處的水流,已落的漸緩,天也開始明朗起來。芊澤跟著他,上前一步,說道:「謝謝王爺對奴婢說了這麼話,奴婢現在更是覺得,王爺是一個很好的人了。」

  她眯眼一笑,純真爛漫,祁澈一怔,他是如此的喜歡她地笑,每一次她展顏就如心被春風切入一般,會變成花朵,想要綻放。

  「那奴婢走了,王爺。」芊澤一勾身,規矩的作揖後,見祁澈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她走之後,祁澈卻還立在原地,目光尾隨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今日他說了很多心底的話,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過。但面對她,卻有一種想一吐為快,想把心裡的隱疾,娓娓道出的衝動。這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對著她,就有鬆懈一切警惕的感覺?

  男子悵然一笑,繼而反身離去。

  夜裡,涼風四起,遠處宮闕裡的一點燭光,朦朧而不真切。屋頂之上,一個黑影身手矯健的翻過重重殿宇,飛簷走壁落在了一身玄黑長袍的祁燁身邊。桑破來時,祁燁微微偏首,讓出了身後那輪皎潔的月光。月光投在桑破冷峻的面容上,薄薄生爽。

  「主上。」

  他半膝而跪,微微低首。

  「事情辦的很好。」

  祁燁滿意的頷首,嘴畔一勾。桑破卻推辭,說道:「這是屬下的本分。」

  他語態不卑不亢,卻充滿恭敬,絲毫看不出有一點的諂媚。祁曄知曉桑破的性子和辦事效率,所以,都是由來近距離的進宮和自己會面。他身手十分了得,出入皇宮,能不引起分毫騷動。

  「拿著這個。」

  祁燁從長袍裡掏出一硬折,遞給桑破。桑破傾身結果摺子,等待祁曄的發話。

  「我已命了景王爺,調查本教,他能力有限,當然不可能查出什麼。但因他心思單純,我們大可以做許多假像,矇騙了他,由此,更利於我們。」

  祁燁說來,一宇一句都十分冷靜,冰涼徹骨,眸中的光芒似千尺澄潭,深不可測。桑破聽罷,微微頷首,道:「屬下知道該如何做,主上放心。」

  「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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