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六一


  「那就喊月吧。」

  「月?」芊澤一蹙眉,然後又思付一刻,豁然道:「難道是婪月,娘娘是叫婪月嗎?」

  男子卻一顰眉,搖了搖頭。他抬手,指向那輪掛在天邊的月亮,道

  「明月,我叫明月。」

  ***

  「明夏將軍!」

  在夜色中,幾匹快駒迎頭趕上那正風塵僕僕前行的馬隊。那快駒上的男子,在穿插進隊時,霍地的喊了一聲。祁明夏聽出這蒼老的聲音,他一勒馬繩,側過身來。

  上官玉嵊一路顛簸,老骨頭都快散了,但他仍舊執意騎馬趕來。他知道若是不乘快馬良駒是無法追上明夏將軍的隊伍的。祁明夏走的很急,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上官玉嵊本以為他會待到下個月柳瑩冊後之日,但蓮燈宴剛過不久,他已經準備回程了。情急之下,他便差人立即送他來,一邊也打定主意,就是趕到大漠去,他也要見著明夏一面。

  「丞相,如此辛勞趕來,所謂何事?」

  祁明夏翻身下馬,沉穩道。哪知他剛一啟聲,那老者便霍地單膝一跪,抱拳一拜。

  「丞相你這是!?」

  明夏一驚,黑眸微瞠。

  「將軍,是老夫虧欠將軍的。這幾日在府上,老夫思前想後,不知如何跟明夏將軍還有端睿王爺交代。只得,以跪謝罪!!」語畢,他又是一拜,祁明夏立刻也半膝而跪,雙手抬扶上官玉嵊的手肘。

  「丞相言重了,明夏娶不到柳瑩,是無緣。這門婚事無法成就,本就不是丞相的錯,皇上冊封柳瑩為後,應是丞相之福,天下之福,亦是我祁明夏之福,丞相又何錯之有呢?」

  其情灼灼,丞相卻只是搖頭,道:「小女心裡有的是誰,老夫明白。明夏將軍千里而來,迎娶小女,卻不料有此突變,老夫雖是無奈,但也難辭其咎啊!」

  「丞相這又是何苦?」

  祁明夏微微一歎,道:「我父王知曉緣由,並不會怪丞相你的,而明夏更是不會。丞相,還是起來吧,明夏受不起。」

  上官玉嵊微微有些哽咽,他拭了拭老淚,在明夏的攙扶下,起身。

  「老夫,真是愧對王爺和你啊!」

  祁明夏卻釋然一笑:「丞相莫要想不開,其實明夏覺得,柳瑩妹妹的性子溫良,將來嫁入皇宮為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妖妃當道,卻得此良後,對於祁胤國,乃是大大的幸事一件。」

  祁明夏語畢,上官玉嵊向是頓悟到什麼一般,抬起老臉,道:「將軍,真是看的遠啊!」

  「難道丞相,不同意嗎?柳瑩妹妹如能改變的了皇上,那便是天下之福,這樣的話,應當是明夏謝過丞相才是。」

  他說罷,抱拳一敬。

  上官玉嵊忙一抬手,道:「將軍真是寬宏大量,真是當之無愧的好男兒,小女不能嫁給將軍,是小女無福。但聽將軍一席話,老夫也有所感悟,承蒙將軍貴言,如若小女真能改變的了皇上些許,老夫也無憾了!」

  「天寒露重,丞相還是早早回去吧。你放心,我父王必定不會怪丞相的!」

  「謝過將軍。」

  上官玉嵊也不多言了,他又是一謝,便在僕人的簇擁下,扶上了馬。

  「丞相,明夏先行一步,後會有期。」

  說罷,祁明夏一駕馬,英姿颯爽的領著精良的馬隊,塵滾向前,消失在月色的盡頭。而上官玉嵊卻執馬相望,杵在原地,緘默良久。

  「我朝天子,如若能像明夏將軍一般,那當多好啊!」

  驀地,他忿然感歎。

  第四十一章 飲恨

  「娘娘,奴婢走了?」

  女子收拾了包袱,恭敬的在門口一拜,她彎著腰,想等著屋內的人回復。但許久,回應她的確是森冷的風聲,她一蹙眉,心下有些忐忑的沖內瞄了一眼,但見那殿內,深的像一隻野獸的血盆大口,便心怵的後退幾步,細聲道:「奴……奴婢,走了,娘娘要保重!」

  說罷,小苑一溜煙的離開了。

  而那屋子裡,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聲響。

  屋外的光線,明亮媚人,屋內卻如深淵般漆黑,陽光在門檻處被硬生生切開,兩個世界格格不入。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那落在門庭處的陽光,逐漸偏移,陰暗交換,直到一切都沉入寂寥的夜色之中,那屋子裡才傳出一聲隱忍的哭嘯。

  她仿佛在嘶聲哭訴什麼,卻偏偏羸弱的含糊不清。

  整個宮殿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月色淒清,灑在各個院落裡,森白的像鬼魅的牙。空靈的溪音宮寢殿,女子的身影被月光所染,影子在地上被拉的老長。她伏在石桌上,右手直直的伸著,五根手指死死攥著一張被揉爛的紙。

  似乎是隱隱哭了許久,她的嗓音聽起來破啞不堪。

  她的肩膀,微微抽動,感覺那從胸膛裡擠出來的氣息,已供不得她氣竭的呼吸,但她嘴裡的哭訴卻一刻不曾懈怠。

  「父王……父王……」

  女子心如刀絞般連著喚了許多句『父王』,她疼到不能自抑,身體微微蜷縮。

  「溪兒無用,溪兒什麼都做不到,溪兒不能守在父王身邊,溪兒……溪兒……溪兒……」

  淚珠顆顆滑落,她頓了頓,收了一口氣,緊接著驀地大聲咆哮:「溪兒好恨,好恨,好恨!!!」

  連著三個,擲地有聲,分外鏗鏘的『好恨』傾瀉出了女子所有的鬱憤,她拳握的更緊,埋在手臂之下的小臉,忽的抬了起來。

  淚痕滿布,雙目赤紅。此刻的祀溪是充滿憤恨的,她宣洩過後,身體便像被抽空了力量一般,癱軟不堪。她又跌靠在石桌上,許久不語。到了最後,她又把那手上的信,徐徐展開,擱在目下。

  那被手勁蹂躪過後的紙張,變得皺褶滿布,字跡暈染。

  但她仍然認得,那是哥哥邊祀峽的字跡。

  一一溪兒,哥哥如今只有你了。一一

  一顆極大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錐心刺骨的痛楚從胸口迸發,祀溪卻咬牙,不肯發作。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邊祀翼會為了爭奪皇位,謀害了父王。而與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邊祀峽,此刻已是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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