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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芊澤驚的半張著小嘴,臉色煞白的回望女子。

  她驚的無法說出一個字。

  「真正傻的人,是你。」

  頓了一拍,洛羽晴又是說道:「我過夠了這樣卑躬屈膝的日子。奴才,無論多麼努力,也不過是一個奴才。主子高興了,就賞你這個,賞你那個。不高興了,就能罰的你跪到半個月腿都是顫的!芊澤,你何嘗不是被那妖妃打的頭破血流,難道,她打過你之後,你還得吞下內心的恨,依舊對著她,和顏悅色!?」

  洛羽晴愈說愈激動,她忿恨的咬著下唇,一張姣好的面容上,竟是慘白的淒清。芊澤怔怔的望著她,眼見女子的恨,以最極端的方式宣洩而出。

  「羽晴……」

  豆大的淚珠,滾滾落了下來。芊澤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原來在洛羽晴心中,已然產生如此多的變化。她表面上風風光光,做了溪妃最得寵的貼身婢女,哪知,她卻吃了這麼多的苦!

  「我說過,要那些欺負過我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我就會做的到的。我洛羽晴以前不會輸給別人,將來亦不會輸!芊澤,不要再去留戀過去了,我們回不去的,如果上天真是有所安排,為什麼,又要我們好端端的做奴才!」

  「我不要做奴才!!」

  她終是咆哮出聲,那深幽的瞳仁忽地一縮,表情竟有些猙獰。芊澤從來沒有見過羽晴如此,她向來都是自信滿滿,向來都不會激進的大呼小叫。

  而此刻,她卻如同一簇熊熊烈火一般,正磅礴的爆裂開來。芊澤覺得,她看上去,竟如此的陌生而遙遠。

  世界仿佛在此咆哮聲後,歸為寧靜。

  兩個女子默默對視,一個仍激動的瞠著雙目,一個卻只默默的流淚。

  許久,芊澤搖了搖頭,低首道:「你不愛哥哥了嗎?」

  這聲是如此的渺小,芊澤企圖用最後的牽絆來找回曾經熟悉的洛羽晴。只是,回應她的卻是女子冰冷的一絲涼笑,笑過之後,她卻決然道:「從今天起,我只愛一個男人。」

  如雷襲耳,芊澤的心砰的一下,被擊碎了般。

  「對不起,芊澤,我要走了。」

  那邊的單喜不滿的招了招手,洛羽晴瞥了一眼,反身對芊澤一說。她見芊澤只是低著頭,悶不吭聲,便長長一歎,默默離去了。芊澤聽見腳步聲愈漸遙遠,她就像被世界拋棄了一般,杵在原地。

  是啊,原來,只有自己不夠清醒是嗎?

  只有自己想著,終有一天能夠回去,回到哥哥的身邊。

  而其他的人,卻已走遠。

  第三十三章 冊後

  洛羽晴走後,宴席仍舊照常進行。
其實皇帝納個倒室根本算不上是大事。只是收的恰好是邊國祀溪公主的奴僕,便有了刻意譏誚的意味。眾大臣心下雖有困惑,但只是悶不敢言,同時卻不自禁的去瞄此刻溪妃娘娘的臉色。

  祀溪至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一個字,她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死死地盯著地面。身上飄零的紅紗,如此妖冶,與她煞白的臉色,格格不入。相襯來看,反顯得分外諷刺。

  「朕的溪妃真是名好主子,調教出來的奴婢都令朕如此憐愛,朕可是想好好賞你。」

  祁燁的神色又換作先前的意興闌珊,他冷冷的膘了一眼祀溪,嘴畔挑起得意的淺笑。

  祀溪低垂的眼簾,仍是不動,但不經意間,眉尖還是倏地一跳。

  「來,朕敬你一杯,如何?」

  男子像是對女子的失魂落魄置若罔聞,反到摩挲了一下手邊的酒杯,緩緩舉起。他的挑釁如此明顯,令在座的諸位大臣,實在是想不通。特別是上官玉嵊,他幾次*言又止,但話到嘴邊,卻又強咽了下去。

  祀溪好歹也邊國最喜愛的公主,如此這般譏諷她,分明是對邊國大不敬。區區一個女婢都能喧賓奪主,皇帝還真昏的納了她為嬪!上官玉嵊滿腔的鬱憤,不得以泄,一張老臉上,神情忿忿。但,一旁的祁明夏卻並不訝異,他對這樣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當朝天子,暴戾而多變,什麼事做不出來,這樣的事,不過爾爾。

  想時,祁明夏又微抿了一口溫酒,與其關心這些,他倒是有些擔憂起半澤來。她落在當今最為得寵的妖妃手裡,不知是非凶多吉少?想罷,男子不自覺的抬起眼簾,偷瞥了一眼正在金鑾龍椅旁,正襟危坐的婪妃。

  這不瞧還好,男子黑眸一抬,居然發現,婪妃竟也直直的望著自己。

  祁明夏一頓,他認為這並非巧合,婪妃似乎睨視自己已久。因為,蓮燈宴上,自始至終,他都覺得有一抹視線好巧不巧的投在他身上。起初他只認為是哪家的千金,瞄了過來,心下並不在意,但此刻,他分明能確定,這視線居然是那妖妃的。

  男子蹙了蹙眉,故意斂下視線,又是輕啄杯沿。婪妃卻眯了眯眼,嘴畔微微一勾。

  「皇……皇上,老臣看溪妃娘娘定是身體不適,還是不宜飲酒,應當早早體歇去了吧。」

  上官玉嵊果然沉不住氣,他起身一拜,畢恭畢敬道。

  祁燁微微折眉,倒過臉來,饒有興致的瞥了一眼那鬍鬚花白的老者。轉瞬,他哈哈大笑兩聲,道:「我的愛妃,你的臉色,果然十分蒼白啊。朕就不為難你了,來人啊,送溪妃娘娘下去歇息。」

  他一喝令,數名奴才便上前*攙扶祀溪。祀溪這才一晃手,狠狠的抬起眼來,怒瞪祁燁。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

  故意羞辱自己,故意踐踏自己的尊嚴。

  從進宮以來,便對自己忽冷忽熱,令自己日日忐忑。祀溪原本以為,是自己不夠上心,未去爭寵。但此刻看來,即便她能做到最好,他也不會睬自己一眼的,是嗎?但究竟是為何,她堂堂邊國公主要遭此羞辱?

  祀溪的下顎微顫,步履蹦跚的走了幾步,道:「皇上,臣妾自己會走,自己認得路。」

  祁燁面不改色,反把杯子送到自己唇邊,慢慢飲盡,他飲時目光始終鎖在祀溪身上。仿佛要把她,吞下肚一般。祀溪感到不寒而慄,居然把視線撇開,然後匆匆作揖:「臣妾,這便告退了。」

  「送溪妃。」

  祁燁挑起眉尖,飲盡那灼酒後,便又把杯子遞給一旁的奴婢:「來,再給朕斟上一杯。」

  那奴僕執壺斟酒,剛滿了,祁燁便又霍然喝了下肚。一連好幾杯,他盡數飲了下去。眾人見氣氛頓時又有些微妙,皇帝又不知怎麼地,只喝酒,不說話了。舞姬們也紛紛退了下去,既沒有助興表演,也無人暢所*言,沁岩臺上,氣氛黑壓壓的陰霾。

  一旁的婪妃本是凝視祁明夏,但見祁曄似乎有些不對勁,便倒轉過視線。

  祁燁對任何事物都沒了興致般,光顧喝酒。幾盅酒下肚後,他臉色微醺,狹眸裡氤氳著一絲情*。轉即,他忽地停止了喝酒,把深邃的目光投給了台下的一抹絕塵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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