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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圖門,你殺我夫,焚他屍,終有一天,會有人替我報這個仇,讓你匈奴幾十萬大軍潰滅。」很多年後,蒙恬自然會痛擊匈奴,這個也許不會改變吧。今日言辭,我算不算得上坑蒙拐騙,妖言惑眾?但是,我為什麼不能去報復,我只是個凡人,有著愛恨之心,我沒想去成仙成佛,所以,我不能讓他好過。我就是要他心驚肉跳,永無安寧。什麼最毒婦人心,這是他逼我的。我從沒想這樣毒,但並不代表我不會去做。

  看著圖門的臉由白變綠,又由綠變白。竟然所有的氣憤,恨怨煙消雲散。

  「哈──哈──哈──」身上每處都很疼,可是我真的笑得很開心,眼淚都出來了。

  「清,你再不跟我回去讓巫醫看,別說你的娃娃保不住,你的身體也難恢復。」辛巴仍是理智提醒道,沒看圖門人等一眼,策馬回奔。連環在另一兵士擁護下上馬。獨留圖門眾人。

  第四卷 難如昔

  身上的傷,比想像中還嚴重,手也因為握鞭子,血痕累累,青青紫紫。但是寶寶沒事。就算毀了容,只要寶寶沒事,什麼都無所謂。

  合作地喝巫醫配的藥汁,讓連環小心給我脫衣服,塗抹藥液。始終都是微笑,連疼時也保留著微笑。只是因為寶寶沒事。這是混唯一留給我的親人。

  「夫人,疼嗎?疼您就說!」看著血肉模糊地傷口,連環邊擦拭邊流淚,「還好娃娃沒事,還好娃娃沒事!」

  「連環,不要怕我疼著,快些擦,你身上的傷也需要清理,天氣開始熱,傷口不好好處理容易化膿。」雖說她只是去了好幾處皮,可是也要處理,回到帳裡,都只著給我清理,塗抹,都來不及顧自己。

  「夫人,我沒事,連環身體好著了,只是在地上滾了幾圈。」

  「快些吧,反正都是疼,你還不如快點,讓我少疼會!」那哪是滾幾圈,是從死神腳下逃命。

  連環感激得直落淚,象我這樣體貼下人的主子可能在她看來很少吧。哪有人生來就是主子下人的。哎!

  換上女僕送進來的綢衣,坐在藍色毛毯上,疼痛不止,但心情不錯。四下打量這個帳,處處掛著掛毯,華麗異常,連屏風也鑲金嵌玉,看來不是單于的甌脫,就是哪位寵愛閼氏的金絲籠,也真難為辛巴了。

  帳門打開,想必是哪個女僕拿東西進來,也沒在意,只是仔細打量著。那些掛毯上的紋彩奇特,但又出奇協調。藝術感極強。

  「還喜歡嗎?」

  「很漂亮!」抬頭對著眼前這個大鬍子男人微笑。其實混也是有一大臉鬍子的,但僅僅只是見過一次,那次他去洞裡尋我,還說鬍子是想我想出來的,沒有我在,沒心思刮它,後來知道我不愛鬍子,所以,這些年來,都不留鬍子。辛巴的鬍子是怎麼留起來的,是為了讓人看起來比較有威嚴還是因為哪個鍾愛的閼氏喜歡他的鬍子呢?

  「是不是因為我太帥了,所以都看呆了?」眼裡有著戲謔。

  「不是」回過神,又輕輕笑道「你的鬍子讓人感覺很奇怪,可能,對你的記憶還停留在九年前的樣子!可是你都變了好多了。」

  「真的嗎?」他拿起幾上的碗遞我。

  抬眉不解看他。

  「牛奶!你侍女說你日日定要喝的東西。」

  「謝謝!」接過碗,三二口下了肚,一抹嘴角,對著他笑。

  「清,你好象也變了很多。以前你不會這樣喝奶。哈哈!」

  「彼此彼此!」

  「不過,你的相貌真的一點兒也沒變老。」他瞅著我,微微嘆息道。「也許你真是神女也不一定。」

  「神女就是這樣練成的。」我指了碗,對著他眨眼。

  「清!哈──哈──哈──」面前的這個大鬍子男人,開心的笑了起來,他的笑比以前暖了好多。只是再也看不到他絕世的俊顏。

  「你比以前要有魅力得多了。」我感歎道。

  「你比以前也要溫情得多,越發沉靜。」

  低頭看著幾上的空碗微笑。彼此都不再說話。

  帳外傳來大聲的吵鬧,還有女人撒潑的哭聲。辛巴喝呵斥一聲。帳門拉開,闖進一女人。是當於。

  「你個死妖女,給單于吃了什麼,把我趕回父兄家不說,還搶了我的甌脫,你不要臉!」如果不是辛巴阻止,她早就沖過來,挖我的心,掏我的肺。原來這樣漂亮的地方是當於的。

  「當於,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辛巴氣極,厲聲大喝。

  「單于,我可是你最寵愛的閼氏,這女人一來,你怎麼可以對我如此無情,我們一塊長大的呀!」當于順勢抱著辛巴,又哭又鬧。

  這一齣戲應該叫什麼?舊愛新歡?還是捉姦在床?還是正牌夫人與狐狸精大戰?看著眼前這個又哭又鬧的女人。心裡感到莫明的悲哀。一個女人愛極一個男人,如同一個投資家把所有資金全壓到一個地方,贏是皆大歡喜,輸是全盤崩潰。愛情是一場戰鬥,並不是哪方付出的多,就會贏,往往是輸得最慘的一方。先不論當於是否值得人去愛,但她真的好可憐。

  「當於,你夠了沒!」

  「不夠,你趕走這個女人就夠了。」她咬牙無理取鬧。我只是微笑。無比同情。「你個妖女,還笑得出來,你有沒有同情心?」

  「你是單于寵愛的當於閼氏,我為什麼要同情你。你不是硬要把我入紅帳的嗎?」落井下石的事我也會,雖然我同情這個可悲的女人。但是辛巴身邊留幾個這樣的女人終是禍害。

  「當於,你──」辛巴反手給她一耳光。手掌落下之後,迎著側面,我突然看到他眼裡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但只是一閃而過。難道是我錯了嗎?

  「單于,你打我?你打我?」當於的眼裡有著不信,更多的是驚愕。嚎啕大哭,掩著面,跑了出去。帳內又歸於平靜。

  仍是盯著空碗,發呆,他卻盯著我打量。良久我抬頭叫道「辛巴!」

  「清!」

  二人同時出聲,對視一笑。

  「你先說吧!」我抬了抬痛疼的胳膊。

  「這個,給你!」他拿出那粒墜兒,放到了幾上。「要不要我給你佩戴上?」

  「不用了!」努力抬起手,把墜兒往回推。

  「清,我說過,只要你回來,你就是我辛巴的第一閼氏,不管你是不是嫁過人……」

  「辛巴!你明明知道,我來找你不是要你立我為第一閼氏的。」我急急輕喊。

  看著他眼裡光芒隱退,頭慢慢下下垂。那種落寂的感覺又襲來。如同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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