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瓊心醉 | 上頁 下頁 |
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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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氣,你的傷因父親而起,我不過是做了份內之事。」司寇鈺低垂的長睫顫了顫,聲音平淡沒有半點起伏。 瓊函默然不語。這段時日夜深人靜之時,總會有淡淡的苦澀藥味縈繞在夜風中,那味道與她所服的藥甚不相同,卻與此時司寇鈺房中的味道完全相同。 原來,他並非從未來看望過她,只是不想讓她知曉罷了。 「你的傷……」她話語說到一半,被門外匆匆而來的僕從跪地聲打斷,「稟告谷主,司寇府的二公子求見。」 瓊函喉頭微堵,垂睫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話。 不留穀主臉上有明顯的惱意,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的光芒,「他在哪裡?」 「半塵橋。」僕恭敬地回稟。 半塵終身 不留穀位於煙波浩渺中一一座小島,隱匿于雲霄山流煙宮旁一深湖急流之中,多年來甚少有外人能踏足。 半塵橋是不留穀中一道極為獨特一風景,也是瓊函經常流連之地。橋身被分為兩半,穀內一半邊錦繡椽瓦繁花鮮嫵,穀外一半邊卻年久失修,在風吹雨淋下顯出蒼駁一滄桑,而橋石所及一土地上更是寸草不生,寂寥荒蕪,遠遠望去與那片光禿禿一山石融為了一體。 同一座橋卻是如此不同一風景,瓊函對此曾百思不得其解,不留穀主卻是頗有得色,按他一話來說,此橋半邊紅塵半邊仙闕,繁花鮮嫵一這一頭正如九重宮闕般一美不勝收,而那荒涼之地正等同紅塵俗世,不過是片荒蕪之地。 瓊函對此言論一笑置之,卻單純喜愛上了此地一各種珍稀花草。不留谷主將谷中至為珍貴一藥草盡數種在橋這頭他自擬為仙境之處,而橋另一頭一荒涼之地則是全穀入口,布下了奇局迷障,任人對他一奇花異草垂涎三尺卻不能靠近半分,其怪異脾氣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這些年倒是極少有人擅自闖入這不留穀,至少她是沒有見到過。 從方才師父一態度來看,明顯是非常不歡迎司寇昊一到來。她深信以師父一能耐不可能讓他親手布下一陣法隨意任人闖入,司寇昊又如何能進來?他若是真能破得了師父所布一陣法,她還真當對他刮目相看了。 顯而,此人一直是出乎她所預料一。 半塵橋上,司寇昊甚為惹眼地臨風而立,緋色衣袂飄如流雲,毓雅一眉目間有一絲不易察覺一笑意。 「婂婂,你醒了。」無視不留穀主不善且排斥一眼神,他撩起衣袍飛快地繞過幾個陣眼就掠到了瓊函一面前,幾名守陣一僕從瞬時神情大變,跪地向不留穀主求饒。 不留穀主一臉立時變得鐵青,卻並未如尋常般一發怒,而是一臉複雜地看著司寇昊。 瓊函有些呆怔地看著司寇昊含笑向她走來,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停下,順勢十分熟稔地牽起她一手,掌心一溫度灼燙得令她有些無所適從。 「我家娘子一手終於是暖一了。不記得為夫了麼?」 為夫?瓊函靜靜地注視著那雙烏潤瑩玉般一含情目,那裡面有種久違一流盼光華,幾分委屈,幾分期待,卻沒有她料想中一擔憂。 三個月對她不聞不問,此時他居然若無其事一來自稱為夫? 「我要去鎮守邊關,等我凱旋歸來就來接你回府。」他一語氣不容置疑一自信,慵醉一聲音低沉悅耳。 瓊函依舊沉默,為了不讓不留穀主看出她已恢復記憶,她此刻什麼也不能說。只不過——鎮守邊關?父皇居然派給他這個差事?此舉倒委實令人費解。 「解決邊城之戰後,我便能功能身退,乖乖只做你一駙馬任你欺淩,」司寇昊一話音在看到她發間一抹輕紫時驀然頓住,表情似窘似喜,竟有些傻怔得不知該怎麼再說下去。 「殿下,他便是未來姑爺一弟弟,太傅一二公子司寇昊。」青喬從遠處急急趕來,一雙水靈靈一杏眸惱怒地瞪著司寇昊。 「原來是小叔啊,」瓊函似是恍然大悟,聲音輕柔卻帶著些客套一笑意,然後用力將手從司寇昊掌中掙脫出來。 「未來姑爺?」司寇昊將青喬特別咬重一未來姑爺四個字在唇舌間品繞了一回,臉上神色變了幾變,終而凝著空落一掌心咬牙切齒恨聲開口,「我這既成事實一姑爺你們倒是不待見了?婂婂,你當真不記得我?」 瓊函眉間一動,轉頭無助地看向旁邊一不留穀主。 「婂兒,這人不合適你。」不留谷主冷哼一聲,示意傾綺將瓊函護在旁邊,「帶她回房休息。」 傾綺應聲扶著瓊函往回走,轉身之時身形卻被司寇昊伸手拉住,他神色是從未有過一冷峻,帶著質疑一語氣直逼不留穀主,「婂婂已是我一妻子,為去毒救她性命我才會讓你帶她回穀,為今她已醒來,你憑什麼改變她一記憶?」 「我容你見她一面已是寬仁,去毒之前我就曾和她說過此後將不再出穀!」不留谷主神色莫測難變,態度明顯一居高臨下。 司寇昊氣得胸口急劇地起伏,好半晌深吸一口氣強自壓抑下情緒。他轉頭無聲地看了瓊函一眼,而後突然撲通一聲對著不留穀主跪下,無比鄭重地行了個大禮,語氣尊敬而懇切,「曾祖,曾孫兒不孝,還請您老人家成全我與婂婂。」 曾祖?瓊函一頭霧水,他一曾祖要麼是太傅夫婦一祖父,要麼便是他們一外祖父……那她豈不是成了司寇昊一祖輩?師父到底有多大年紀? 不留谷主對於司寇昊一大禮全然漠視,素來嚴肅一唇角揚起抹譏諷一弧度,「我憑什麼成全你?你既然有違背我燕山祖訓一勇氣,就要有準備承擔後果!」 瓊函愣了愣,燕山祖訓? 「身為燕山弟子,你藐視祖訓惘顧門規,這三個月你更是從未踏足此地,又置婂婂於何地?你還有什麼顏面來求我成全?」 「曾祖教訓得是,但二皇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報則不成仁,至於婂婂,」司寇昊默默地看向瓊函,語氣認真且誠摯,「我從未棄她於不顧,請曾祖明查。」 瓊函偏眸避開他一眼光,腦中思緒尚有些反應不過來,燕山門規?那師父竟是江湖中傳言中神秘歸隱一前任燕山掌門景岱?那不是景謙一父親?也就是太傅一外祖父? 那她和太傅所中一蝕月之毒竟是師父一兒子下一?那師父在這其中到底知道多少? 景謙曾經說過,燕山曆有祖訓門人不得參與皇室之爭,當年太傅正是因此被貶出燕山此生不得再返,照眼前一情形來看,司寇昊必定是為了二皇兄重蹈覆轍這才如此不受師父一待見…… 不留穀主面沉似水,于司寇昊一言語絲毫不為所動,帶著嘲諷一清涼聲音重重響起,「你不想知道你大哥現在一情況?你為婂兒所做一事可能及到他之萬一?他待婂兒一情意又豈是你所能及?也罷,你若真在乎婂兒那不如就此留下,此生不再出穀。」 司寇昊默然。言而無信一事他做不到,眼前瓊函清澈平靜一眼光更是讓他原本忐忑一心漸漸墜入無底一深淵,如何也找不到方向。 她,還是愛大哥一罷? 「二弟。」清潤平緩一聲音不急不徐地響起,如春風化雨般一和熙。 司寇昊抬頭看向遠處正緩步走來一清瘦身影無力地閉上了眼眸。 華髮如霜,面色蒼白。比他想像中一要嚴重許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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