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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不錯,以太傅的身手,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毫無防備,又怎會如此輕易中招?」百里冰低頭沉思,蹙眉道,「那冰蓮花呢?」

  「解此盅須用冰蓮花為引,加數十味良藥熬制數月才能抑住盅蟲。」鬼醫愁眉不展,「此盅早已失傳多年,金琴蛇也極少能找到,那個盅主究竟是誰呢?」

  「他這般控制太傅夫人,卻不想她恢復心智……」百里冰眼底閃過迷茫之色,「也許和江湖令也有關。」這件事她須得儘快提醒司寇兄弟二人,那人一旦要借司寇夫人對他們動手,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想到這裡,她心底一股寒意升騰而起。控制一府主母,這人的心思可謂狠辣至極。到底是什麼樣的用心,他要如此對待司寇家?

  「那冰蓮花種有沒有用?」沉思許久,她緩緩開口。當務之急就是解開司寇夫人的毒。

  鬼醫沉吟一會,眉頭皺起,「倒是可以一試。」

  「好!那便試上一試。傾綺,你去告訴青喬,將冰蓮花種拿來。」

  「是。」傾綺領命而去。

  不消一會,青喬便出現在了百里冰面前,手裡沒有冰蓮花種,額上卻有些細汗,她神情甚為幽憤,「殿下,你還是回去看看吧。」

  「看什麼?」百里冰詫異地揚眉。

  青喬喘氣道,「風言他們,還有二公子!一水居快要被他們掀翻了!」

  第三十章 一片狼藉

  「傾綺,」百里冰無奈撫額,以青喬的性子能將她急成這樣說明事情不是一般的糟糕,「你易成我的模樣。」

  「是。」傾綺應聲,神情有點疑惑。

  「以司寇鈺的才智,此處隱秘玄妙的佈置他定會暗中揣摩,很快就會知道這裡和塵函宮只有半街之遙。此時萬一再讓他發現『百里冰』不在,瓊函卻回了府,未免不會讓他起疑。」百里冰蹙眉道。那人對瓊函不上心,待百里冰……卻是極為上心的。

  青喬聞言麻利地端來一盆清水,從妝奩中取出顆褐色藥丸扔進水中,至水紋中閃出淺紫的光暈,方又將那藥丸收妥。

  「乖乖,爺爺來幫你卸了。」鬼醫蹭地跳了過來,笑眯眯地伸出細白的手指,使勁地捏了捏瓊函的臉。這丫頭自小到大,這小臉蛋的手感極好。

  瓊函很無語地瞪他一眼,只得任他在臉上摸摸蹭蹭。她如今蝕月浸體,連半分功力都提不起來。

  臉上這張面具是鬼醫傾盡十多年心血精心所制,用數種毒蟲的唾液,活人細嫩的皮膚浸泡而成,不但薄如蟬翼且質地透明,戴在臉上絲毫沒有異物感。

  幼時她於皇宮和流煙宮裡行走時,略微上妝便能掩飾容顏,畢竟無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可這幾年為了尋找冰蓮,查探殺死太傅的兇手,她須得行走江湖抛頭露面,無奈之下只好用上鬼醫這個精心之作。

  雖說此物殘忍了些,但憑著物盡其用之則她還是用了下來。雖然她不知道這張臉的主人是誰,但以皇叔的反應來看,這位女子和他是有莫大關聯的,他甚至希望她可以永遠做百里冰,莫要再回皇宮。

  她每每問及緣故,皇叔那張狐狸臉定然是臭臭的,她便只能作罷。

  ……

  半盞茶之後,瓊函舒了口氣,雖說百里冰的臉清麗脫俗,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本來的容貌要親切舒坦得多。

  「殿下,這樣行不行?」青喬幫傾綺戴好面具,有點猶豫。雖說容貌是一樣的,她卻看著彆扭,氣質也好,眼神也好,總是有點不對勁。

  瓊函攏緊身上的狐裘,挑眉,「傾綺跟在百里冰身邊最近最久,她若是不像,便沒有更合適的人了。要不然你來試試?」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真要和司寇鈺直面相對她還得親自應付才是。

  青喬連忙搖頭,「奴婢要跟在殿下身邊。」其實她還是很想留在這裡的,那一水居……

  「小喬兒,把炭爐也帶上。」鬼醫伸手搭上瓊函的脈博,微微皺眉。自被青衣人夜襲之後他便一直跟在她左右,此時她的身體已是強努之末,再經不得半點差錯。

  「不行,我還是隨你一起去。」想來想去他還是很不放心,雖說他不該跟在瓊函帝姬身側,但身份之事總沒有安全來得重要。

  瓊函對他嚴肅的表情權作不見,只低頭輕歎了口氣。能讓鬼醫如此牽腸掛肚,她的情形,定是很不樂觀了。

  大不了告訴司寇鈺,父皇請鬼醫來治她蝕月之毒。

  ……

  流雲客棧其實就在塵函宮後側,兩處只差半條街的距離。客棧中的流雲居更是與瓊函的一水居只隔了半個花園。

  一路上瓊函坐在輦中沒有說話,低頭凝著手裡的定親信物出神。那個人究竟是戀上了百里冰的容貌,還是只為尋找太傅死因?可恨皇叔就是不肯說出太傅隨身玉珮的由來,否則又怎須這般麻煩……

  「殿下,大公子說了什麼?」青喬伸手直接將她手裡那塊東西拿了過來,放入貼身荷包。

  「他沒說什麼。你?」瓊函怔怔看著她的動作。這丫頭自小跟著她,雖說情同姐妹卻甚少有自作主張的時候。

  「殿下如今不宜勞身,更不宜傷心,」青喬垂眉斂目,神情恭敬。

  瓊函失笑,「我哪裡還有力氣去傷心?你想太多了。」

  「如果奴婢猜得沒錯,殿下多半是念著太傅之情,才會對司寇家如此盡心盡力,可如今大公子顯然看重的是百里冰,並非真正的殿下,他不值得。」青喬歎氣道,「難道殿下不明白,這些年來你早就不欠司寇府的了。」

  冰峰之上,凍寒三尺,主子為了守候奪取那朵冰蓮,苦苦修練冰彌心法,因為急於求進差點就走火入魔。

  當年,若不是為了太傅,更不會身中蝕月……

  「太傅已經過世三年,殿下也守了三年孝期,葷腥不沾,素食頌經,即使是親生父母也已仁至義盡。況且司寇府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殿下做的這些。」青喬顯然憤憤不平。

  瓊函笑笑,「行事要別人知道做甚?但求無愧於心便是。于司寇府我確實已經盡力,但太傅之死至今真相不明,我又如何能死得瞑目。」

  她將生死看到極淡,這般輕易就說了出來,倒叫青喬紅了眼眶,垂頭抿唇不再多言。若再說下去,她怕自己要先哭將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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