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瓊心醉 | 上頁 下頁
一二


  一旁逕自沉默的俏兒此時突然痛呼了一聲,死命捂住胸口,臉色一時蒼白如紙,又一時紅如豔火。

  「你可要緊?」百里冰慢悠悠地上前幾步,指風如電,出其不意地迅速封住她數處大穴,聲音輕柔,「是哪裡不舒服了?可要我讓鬼醫過來替你診診?」

  俏兒臉漲得通紅,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複又想起什麼,有氣無力地哼哼,「我算你狠,我的冰綃!冰綃!」她此時是哪裡都不舒服!她就知道,這丫頭是個記仇的主,又怎會任她擺佈?

  司寇鈺啞然失笑,卻原來,這百里冰是在拿她人之物做人情呢?

  「鄭老來信,說是茶鋪有位公子求見。」門外一道黑影閃身出現。

  「是誰?」百里冰挑眉。

  「司寇府的二公子司寇昊。」

  百里冰一怔,隨即眼尾一挑,似有笑意,轉頭對司寇鈺道,「想必二公子是來尋他兄長來了,霜月,讓人通知鄭老,今晚便送大公子過去。」

  「在下這便告辭,有關家父之事,姑娘如有消息,還請派人知會一聲。」司寇昊趕來司寇鈺並不意外,比他預計的時間還晚了兩天。當然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那素來潔身自好的二弟竟會被人扔到了楚館裡,度過了終生難忘的兩日。

  「公子請放心,太傅之事與我爹爹失蹤必有關聯。」百里冰淡淡頜首,「有關婚約之事但請公子儘快與皇上言明,待你我婚事定下,或許爹爹便能歸來,太傅的事也可水落石出。」

  司寇鈺默然,微笑頜首。

  ***

  是夜,流煙宮。

  數十塊寒玉堆徹的冰池內,兩名少女扶著傾綺一步步緩緩步入池中,幾人俏麗的臉龐隨著腳下透骨寒意的滲徹,漸漸變得透明蒼白。

  「罷了,還是我來吧。」百里冰緩緩注視著這一幕,歎氣欲邁步跨入冰池。

  尚未來得及動作,便見有幾道身影疾如閃電地撲了過來,嚴嚴實實將她攔住。

  「婂婂,你功力沒有恢復,怎麼不叫我們?」

  「婂婂,你一定是變心了,不就是被他看光了麼?」

  「婂婂,我也要看。」

  「婂婂,你真要嫁他?」

  百里冰撫額,「莫鬧,這筆帳我自會去討回來。」

  「你知道誰是送信之人?」

  「還用說嗎?」百里冰勾唇冷笑,忽而眸中閃過一絲深色,「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司寇鈺為了查太傅的死因竟會如此輕易便放棄指婚。」

  「那得罰他。」那幾道聲音異口同聲。

  池中傾綺原本虛弱無力,見此情景忍不住撲噗一笑。司寇鈺,他到底可知他在做什麼?

  百里冰,原本便是他的未婚妻瓊函。

  第十章 瞞無可瞞

  春風堂。

  此堂名曰春風,鋪設雅致,景致韻秀,卻是流煙宮中眾多少女聞之色變的地方。

  這裡當然不是春風一度的地方,而是——刑堂。

  霜月此時正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絳雲色的地毯上,面容蒼白,容色憔悴,神情卻十分平靜。

  身上原本如火的鮮紅衣裙被換成了素布緇衣,發間俏麗別致的珍珠月簪釵也不見蹤影,只清如素雲般地挽了個最簡單的髮髻。遠遠看去,倒像是哪間廟裡的修緣小尼。

  「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俏兒頹坐在旁邊,臉色比霜月好不了幾分,「你說她這次會怎麼罰我?要是夫君在就好了。」

  霜月抬眸看她一眼,將眼光靜靜地轉向院口那扇朱漆的圓門,穩絲不動。

  直至門邊隱約的腳步聲響起,院中眾人面上才露出些許放鬆神色。而俏兒原本頹喪的臉卻立時變得慘白,抽抽噎噎地低聲哭泣,「夫君,你就不要俏兒了麼?三年了,是死是活也得給俏兒帶句話才是。你再這般遝無音信下去,俏兒怕是再也出不得春風堂了。」

  「見過少宮主。」整齊清脆的行禮聲打斷了俏兒的啼哭,隨之那院門裡緩步走進了一素衣身影,正是神色略顯倦怠的百里冰。

  「都起來罷,」百里冰揚手。她昨夜幫傾綺療傷,正打算略作休整時聽人來報,說是霜月一早便與俏兒來春風堂跪著等她發落。她本來不想再過問此事,卻沒料到她們會主動請罪。

  「是誰讓你們來領罰的?」百里冰在兩名執事少女抬來的軟椅上坐下,緩緩開口。

  「俏兒錯了。」

  「屬下做錯了事,自當領罰。」霜月語調恭敬,心下萬分愧疚。她素來處事冷靜,頗得百里冰賞識,此番卻與俏兒私作主張,不但害其失了清白,更是硬生生地給她按了個婚事。此事以她的性格,表面越是不說,心裡只怕會愈加痛恨罷?雖然,此事非她本意。

  百里冰淡淡瞥了她一眼,她自然知道霜月在想什麼,只不過她想先打發了俏兒,這個女子她素來不喜,甚至算是厭惡。

  此時俏兒正哭得像只落了魄的貓似,俏臉上青一塊白一塊,手裡的絹帕都被擰得皺成了鹹菜幹,狼狽不堪。

  「冰兒……」俏兒期期艾艾地喚了一聲,鳳凰被盜是大事,于流煙宮的宮規而言,那是至少也要被囚禁終生的。她原是老宮主的侍婢之女,無文無武,費盡心思引誘了風流不羈的百里香,這才得了個妾室的名份。這三年來,百里香失蹤,百里冰又很少出現在宮裡,幾乎是她在宮裡獨大,早已養成了一副頤氣指使的脾性,若是百里冰秉公辦事,那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日子便成了鏡中花水中月,怎叫她不傷心欲絕?

  眼角瞄到旁邊幾名執事少女手中拿著的各色刑具,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這次即使不囚終生,至少也會落得容毀全貌,怎一個慘字了得?

  「你便呆在你的俏煙宮裡禁足,待爹爹回來再處置罷。」百里冰清冷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俏兒卻震驚得幾乎忘了將哭到一半的動作再繼續,直至一旁貼身婢女過來攙扶,這才猛然反應過來,立時喜極而泣,如獲重釋。難道說這丫頭莫非轉性了?竟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她?

  百里冰不再多瞧她一眼,揮手示意她可以離去。

  至俏兒等人的背影走遠,她才慢慢站起身走到霜月面前,冰似的眼神將她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歎息道,「霜月,你跟了我多年,也算是瞭解我。」

  「我……」霜月嚅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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