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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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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裡夾在軍中,只見遠處敵軍已經列隊等候,顯然早有準備,他冷笑一聲,加快馬速,奔到他的騎兵隊最前面,對著敵陣狠狠插了過去。 最前面的苑軍士兵的心臟緊張得怦怦直跳,其中一個人斜眼看著另一個,鐵條在手中慢慢展開,只等王庶的手勢。 王庶一直沉穩,直到莫裡的身形已經清晰可見,才輕聲喝道:「開始!」 前軍每一隊最中間兩個人立即悄悄後退,轉到隊伍的最兩邊,鐵條在他們手中緩緩展開,隱於地下,整個隊伍卻看不出有什麼異動。 更近了!更近了!王庶眼睛慢慢眯了起來,直到騎兵大概奔至二十丈距離,王庶才突然大喝一聲:「散開!」 早有準備的苑軍飛快散開兩邊,露出前鋒欲左右包抄、中軍挺進迎敵的姿態。西瞻的重甲騎兵轉向並不方便,他們通常不會捨棄大部隊,去追兩翼的小股敵軍。 果然,西瞻士兵對兩翼的前軍理也不理,直奔中軍而去。前鋒偷偷將鐵條形成弧線,向敵人兜過去的苑軍心中大喜,等待著那種戰馬紛紛倒下的場面。 莫裡距離他們只有十八丈了!十五丈了!十丈了!八丈了!騎兵帶起的狂風已經能撲到面上,王庶眼神也熱烈起來。 便在這時,奔馳中的莫裡一聲冷笑,手中四丈長的鐵矛突然下垂,噗的一聲矛頭便插進地裡,大苑士兵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奇怪的舉動,卻見莫裡速度並沒有慢下來,長矛也沒有從土裡拔出,就在土中插著一起奔馳,只聽地面不斷發出嗤嗤的難聽聲音,莫裡身後土層翻卷,出現了長長的一道痕跡,如同將大地都剖成兩半。 然後,莫裡突然加速奔至。什麼也來不及做,苑軍前鋒手中的鋼條就撞上了他的長矛。草叢中的鋼條是看不見的,莫裡一路用兵器試探,此刻被鋼條一絆,便知道找到了,他唇邊露出冷笑,雙臂用力,猛然一挑。 一個小隊拉絆馬索的苑軍都毫無抵抗的餘地,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最外圍的兩三個人,甚至被這一挑之力甩得騰空飛起,又重重砸進後面跟來的西瞻騎兵隊中,被踩得筋斷骨折。 莫裡毫不停留,緊接著,第二條、第三條鐵線也被他挑飛了,他大喝一聲,又向第四條鐵條奔去。 「弓箭!」王庶大喊一聲。鐵條隱藏在草叢中,莫裡看不見有幾條,王庶卻知道得清清楚楚,一共便只有五條,若讓這個凶神衝破所有障礙,身後重甲隊沒有了顧忌,那苑軍第二隊中軍就成了正面面對鐵林軍沖陣的局面,必將遭受大面積傷亡,只得提前出動隱藏的弓手了。 隨著他一聲呼喊,旁邊的那片高地上露出幾百個人頭來,他們手中的並不是長弓,而是身形短小、勁道卻更強的勁弩!嗤嗤之聲不絕,弩箭如同驟雨般落下。 緊跟著莫裡沖陣的騎兵無法躲閃,頓時就有十多人中箭,翻身掉落馬下。 山坡上的弩手再次張開弩機,這個山坡離此處大概八十步距離,十步左右高度。莫裡臉色一黑,如果放著這些人,即便騎兵跟過來,他們也可以隨便射殺他的騎兵而毫無損傷,這是他不能容忍的。坡度較高,重甲騎兵是沖不上去的,輕騎要上去也很困難,速度也必然大減,對方有充分的時間至少能射出五六箭來,已經足以擋住自己的衝擊速度。 莫裡略一思索便大喝一聲,掉轉馬頭脫離了騎兵隊列,朝著高地沖了過去! 馬匹奔馳,沖到了山坡之下,弩箭被他撥開四下紛飛,馬匹撒蹄狂奔,借著慣性跑了三四步便緩了下來,莫裡絲毫不耽擱,縱身一躍,雙腿在馬背上借力一踩,猛然往上躍出幾尺高,隨後長矛在地上一點,一個翻身就跳上了山坡! 大苑的弩手突然見到山坡上躍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一足低一足高,竟然還是個跛子,然而他只幾個起落,還沒等大苑弩手們反應過來就已經沖進了人群之中! 長矛劃了個圈,頓時血光一片。 王庶站在山坡近處,只見一個弩手灑著大片鮮血飛落下來,掉在他面前失去了呼吸。 如果讓莫裡殺光弩手,下面的大隊也馬上就面臨滅頂危險。王庶緊緊咬牙,同樣棄馬,一手持槍一手持一把重劍,奮力向山坡上跳躍奔跑! 剛從山坡上露出頭來,突然一個烏黑的矛尖迎面而至,原來他爬山的動靜驚動了莫裡,莫裡手中兵刃長達四丈,輕輕一個回旋,便及時趕到,將他攔在不上不下的半空。 王庶一聲斷喝,右手重劍砍在矛杆上,火星四濺。這一下使了全力,莫裡手腕也不由酸了一下,王庶便借力躍上高坡,半空中一個轉折,左手長槍吐出,斜刺裡攔住莫裡。 王庶這一槍角度刁鑽無比,從自己肋下猛然吐出一個槍尖來。有人評說十八般兵刃,說槍是萬兵之賊,指的便是這般神出鬼沒的刁鑽。槍是長兵器,適合遠距離偷襲,而且槍本身重量較輕,可以長久戰鬥而不容易脫力。槍尖只有一點,如果將長槍使得出神入化,那些使用重兵刃的對手,比如用斧子錘子之類的,和這使槍的交手便都處於被動局面。 但是莫裡用的是長矛,和槍有相同之處,王庶怕槍難以壓制,便又選了重劍,看看是否有機會。 莫裡手中是一支四丈長的鐵矛,他力大卻也不失靈活,矛頭回轉不及,便沉肘挪腕,矛杆下沉,向槍頭砸下。 王庶見他阻擋及時,槍尖虛晃一點,回手右轉劈出一劍,將莫裡帶了半個圓圈。莫裡向前沖去的勢頭便轉了個方向,不再正面面對弓弩手了。 然而莫裡戰鬥經驗極其豐富,見王庶這一躍一撲,身法已經用到極致,一時間無法調整重心,他毫不停留,長矛借著蕩開的勢頭猛然下落,沖王庶頭頂狠狠砸下。 他如果用技巧招式,王庶都來得及使用小巧功夫轉折閃避,只要給他一個呼吸的工夫,他就能調整好重心重新作戰。可是面對這樣毫無花俏、剛猛無比的招式,足以將他身周圍兩丈方圓全數籠罩,他招數已老,躲避又不及,就只能硬接了。 這就是武功中所謂的一力降十會。 王庶只好運足內勁,雙手交叉,一槍一劍呈十字同時上迎,眼中只見黑影下落,莫裡的鐵矛已經迎頭落下,勁風竟將他雙眼吹得不得不立即閉上。 當的一聲巨響,一時將戰場其他聲音都掩蓋住了。王庶頓時口鼻溢出血來,他的槍立即便脫手落地,只剩左手寬背重劍勉強格擋,然而那巨力一把劍豈能擋住?王庶被迫雙手握住劍柄,最後用肩膀架在劍上,才算生生扛住! 從他大鵬鳥一般跳上山坡,一槍便將莫裡耍猴般帶得原地轉了半個圈,到現在一個照面,形勢便已經逆轉,變成了王庶在苦苦支撐。 兩人一見面便交手,直到這時兩人趁一個回合的間隙才互相看了一眼。 這一眼過去,兩人都是一怔,隨即四隻眼中都閃過寒光。 他們可不是第一次交手了,莫裡在驍羈關下沖陣殺人,就是由王庶扛起帥旗,挽回敗局的。後來激戰到最關鍵時刻,王庶後退無路,捨命沖上驍羈關,在絕境中抱著莫裡翻落懸崖,兩個人雙雙落水。 王庶不會游泳,被水流沖到下游。莫裡會游泳,但他的運氣卻沒有王庶好,落下的時候左腿撞上一塊石頭,下墜之勢何等猛烈,他的小腿頓時便被撞成了幾段。等他掙扎游上岸,王庶已經順著水漂了個無影無蹤,想要找他報仇也找不到,而莫裡的左腿就無法治好,成了跛子,這是他心中的奇恥大辱。 此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莫裡嘴角竟然泛起一點笑意:「你還活著?很好!很好!我真捨不得你死呢!」 王庶臉色變了幾變,莫裡的武功遠在他之上,然而此刻哪容他退縮? 「我先切你這只手,再切你一條腿,等你雙手雙腳都斷了,就勉強算賠我一條腿。」莫裡帶著獰笑,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鐵矛卻猛然加勁,王庶只覺一股勢不可當的巨力下,肩頭頓時塌了兩寸。 王庶只覺一股勁道破體而入,像鑽頭一般旋轉著進入,在他全身亂竄,似乎要破體而出,他就知道這個莫裡不光是力大,還練有自己沒見過的內功。 莫裡舍了弓弩手不管,全力向王庶壓下,王庶已經用了全身的力氣,然而那長矛依然一寸寸朝下壓,肩膀扛著的利劍已經劃破重甲,嵌進肌肉,迫近了他的鎖骨。 莫裡不做別的動作,只是不斷壓下重力,不斷將螺旋勁沖進王庶體內,享受地看著王庶的肩頭一分分綻開,鮮紅的血一點點流出。 王庶知道他這次出兵必然危機重重,卻沒有料到才剛引出一千士兵,才剛走出兩裡距離,他便遇上性命之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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