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
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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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彎下身子替孩子擦了擦臉上殘留的雨珠,「亦凡,你去堂內找靜慧師傅說話,母親有話與這位嬸嬸說。」 「嗯。」他很聽話地點點頭,踮起腳在她的臉頰之上落下一個吻,然後邁著小腿跑進了空明堂內堂。看著他們母子情深,我的笑容漸漸浮現,世間最純真無私的情莫過於母子之情。從始至終,我一直都在羡慕著蘇姚,因為她有一個那麼疼愛她的丈夫,一個如此可愛的兒子,人生得此,死而無憾。 蘇姚漸漸將目光由飛奔跑進堂內的納蘭亦凡身上收回,「雅夫人……」 她這一聲「雅夫人」突然敲擊了我的心,多年的往事突然歷歷在目揮之不去,更是讓我心驚。蘇姚一定有很大的事想要對我說,而且……只能對我說。 「『雅夫人』這三個字早已不存在,還望王妃莫再喊了。」 蘇姚怔怔地盯著我許久,似乎在猶豫著該不該開口,那眼底的矛盾掙扎清晰可見,「蘇姚來此是想求你兩件事。」 我的步伐環繞著內堂走了幾步,最後雙膝跪在蒲團之上,靜待她的下文。 「希望你能勸說展丞相,莫再與我父親爭鬥于朝堂了。此時兩國正處於對壘之中,若朝中重臣還是相互敵對,對亓國來說是一件很大的弊事。」她也上前,緩緩跪在另一個蒲團之上,雙手合掌叩首而拜彌勒佛。 「靜心何德何能勸阻得了展丞相?」我淡淡一聲輕笑,見她張口欲言,忙打斷道,「王妃請說第二件事。」 她的美眸流轉,輕輕飄向我的全身,「不知你是否知道,曾經韓太后做私下的生意,積攢了一大筆錢偷偷運往昱國。如今的昱國對戰事胸有成竹,而亓國的兵士卻因連年征戰而身心疲憊,國庫也日漸空虛。」 「王妃的意思是?」 「如今在前線作戰的是納蘭祈殞,只希望你能前去爭取一些時間,只要亓國能喘一口氣便有把握打贏這場仗。」 「是皇上的意思?」 「不,皇上根本不知此事,是家父的意思……」 蘇姚的聲音漸漸變小變弱,而我的笑容卻拉扯得更大,原來我的遁入空門與看破紅塵竟然還是換不來自己想要的安寧。在這場天下爭奪中,還是要將我扯進去嗎?那我一年多的沉寂又該算什麼呢?悲哀?可笑? 「家父?當年你的父親在朝堂之上當著百官的面說我是紅顏禍水,說我會禍國殃民。而今日你的父親卻要你來求我?笑話,憑什麼?」 「家父從來不輕易低頭求人的,但如今是為了天下大義,所以請求你幫這個忙。亓國百姓的安危皆攥在你的手心裡了,我們都知道,你與祈殞的母親七分神似,你曾是昱國先皇的妃子。如果你能出面,我相信……」 「天下大義就要犧牲一個女人的尊嚴嗎?」緊握念珠的手心一個用力,線斷珠落,一顆顆地摔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音,劈劈啪啪……滾落一地。 蘇姚的面容之上有些動容,眼眶上迷蒙了一層霧氣,「我知道,在皓那裡我聽了你許多的事,我知道,你是個可憐人。踏入空明堂之時我也有過猶豫,我也不想打擾你此刻寧靜的生活……但是沒有辦法,這個天下,一定要統一。」 「天下統一,與我何干?」我奮力由蒲團上彈起,臉色有些慘白,手腳漸漸冰冷。 「我一直以為你會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女子,卻未曾想到,你的心如此冷如冰。」 這一句話讓我瘋狂地笑了起來,淚水飄然滑過臉頰,「深明大義?我從來都不知道,穩定江山要靠一名女子。」 「雅夫人……」 「讓你父親來求我。」我頓時停止了自己的笑聲,淩厲地瞅著蘇姚,「他堂堂一個大將軍,竟要女兒來開這個口,豈不好笑?」 一直有些神離的她撐起了自己的身子,臉色甚為慘白,更多的是愧疚。她,也是逼不得已才來此求我。 「你走吧,讓你父親來見我。」驀地轉身,揭開簾幕朝內堂而去,一抬眸,靜慧師傅正用複雜的目光凝視著我。 一雙小手扯了扯我的裙擺,「嬸嬸不要和我母親吵架……」 我垂首俯視納蘭亦凡,胸口一熱,淚水就滾落而下,「沒有吵架……你快出去看看你娘吧。」 納蘭亦凡那雙靈動的眼瞥了我許久,丟下一句,「嬸嬸不哭。」便跑出了內堂。 卻因這一句「嬸嬸不哭」,我的淚水更加肆意,沖到靜慧師傅懷中便大哭了起來,「世人為何都如此自私……」 靜慧師傅什麼都不說,只是輕輕拍著我的脊背安撫著我,似乎也在沉思著什麼。 與靜慧師傅打坐于堂內,相互間沉默良久,直到夜幕低垂,外邊的大雨仍舊紛紛灑灑地撲打在地。 「您與王妃的談話我全聽見了,您作何打算?」靜慧師傅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您想要靜心作何打算?」我彎下身子將佛珠一顆一顆地撿起,聲音毫無起伏地問道。 「我們確實沒有權利為你選擇道路,但是為師想為這天下說一句話,希望你明白大義。」 我冷聲笑了笑,早就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現實畢竟是現實,我終究還是擺脫不了命運的作弄啊。 手中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我一顆一顆將珠子收攏於手心,「我說過,連曦若能做皇帝,不一定比祈佑差。」 她的聲音突然感覺有些蒼老無力,歎息聲源源而出,「您是祈佑的妃子,您的心應該向著他。」 「師傅說錯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名了卻紅塵的佛家弟子。」 「發未落,您依舊還是雅夫人。」 緊握於手心的佛珠滾落一地,我驀然對上靜慧師傅的眼睛,「靜慧師傅,曾經你認為我是紅顏禍水,刻意想將我拉入佛家我並不怪你,因為那時的我確實做錯了很多事。可如今為了這個天下,你竟然如此矛盾地想將我推出去,甚至不承認我是佛家弟子,這讓我非常恨你。」 我猛然由蒲團上彈身而起,驀然沖出了空明堂,才邁出幾步,那遙遙大雨中站著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家,不是蘇景宏還能是誰?他真的來見我了,是來求我的嗎? 「雅夫人,臣為當初一直與您敵對之事特地向您賠罪。」雨水侵襲了他一身,眸中更是迷離不清,我看不出他的真實意圖。 「賠罪?我怎麼看不出你賠罪的誠意。」我揚眉一笑,隔著紛落的雨簾望他,但是藏於袖中的手卻握拳顫抖著。 他聽罷,毫無猶豫地彎下雙膝,跪在泥濘的水窪之上,「臣向雅夫人賠罪。」 我站得筆直,迎接著他這重重的一跪。這是他們欠我的,既然欠了就該補償,這一跪,我受之無愧。 「好,這賠罪我接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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