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一四三


  我不禁自問:若真的將祈佑的半壁江山玩沒了,我就能開心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恨他,恨他曾經對我欺騙,恨他對我利用,恨他親手害了我的孩子,所以我要報復他。我知道,這個江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我要毀了他最重要的東西,正如他毀了我最重要的東西一般。

  這半年來,我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勢力,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登上皇后之位,這樣才有更多的資本與祈佑對抗。可是靜慧師傅卻說我這是為了一己私利而置亓國百姓不顧。是的,如今昱國與亓國的戰事迫在眉睫,當時我想的就是乘此時形勢之亂,更好培植自己的勢力,乘機清除朝中對我不利的大臣們。但是我卻沒想到,這樣卻是在惑亂亓國,將亓國的百姓推向水深火熱之地。

  難道我真的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何時起我已經變成了史書中那禍國殃民的「禍水」了?

  頭一回,我質問起自己這半年的所作所為,真的錯了嗎?我,真的做錯了嗎?不,我沒有錯,我的孩子難道就該死嗎?

  「夫人……」花夕望著呆站原地的我,細聲輕語地喚了我一聲,我黯然回神,發覺現在的自己真的很失態,忙整理好紊亂的心緒,攏了攏披在肩上的白錦天蠶絲質披風,準備收拾心情回昭鳳宮。才欲邁出步伐,便聽見遊廊的拐角另一處傳來竊竊私語之聲。

  「這次展慕天打了個大勝仗,皇上似乎很開心,聽徐公公說,皇上似乎有意將丞相之位給他。」低沉細膩的女子之聲若有若無地傳來。

  「若他真坐上了丞相之位,那展家可就是權傾朝野了,這雅夫人必然勢頭更大,坐上皇后之位是遲早了。」另一個平穩的女子之聲也飄蕩而來。

  聽出其中一個聲音正是楊容溪,我的唇邊勾勒出淺淺的弧度,放慢腳步朝拐角處走去,耳朵也細細聆聽她們接下去說的話。

  「皇后?哼。」一聲冷笑,「也要她能懷上龍子,若懷上龍子也不一定生個皇子,她離皇后之位還遠得很。」

  「依皇上對她的寵愛程度來看,似乎並不打算等她產下龍子,便欲封她為後。」楊容溪有些焦慮地放寬了一些嗓子,「如今雅夫人在後宮一人獨大,在朝廷更有展慕天為其撐腰,如若再做了皇后,怕是咱們都沒好日子過了。一定要想個辦法阻止她做皇后……」

  「這你不用擔心,她與展慕天的關係縝密,經常私下有來往。我們可以用這件事來大做文章……比如說,雅夫人與展大人之間的姦情……」

  我饒富興味地聽著她們頗有興趣地談著我與慕天,她們還在為想到一個妙計而沾沾自喜時,我已經轉入拐角之處。映入眼簾的是香鬢雲墜、嬌眸水玉的妍貴人,迎風含笑、質雅高貴的楊美人。

  我踩著悠然的步伐,帶著無起伏的聲音道:「預謀算計他人之時,最好先看清楚四周有沒有人。」

  兩人臉上的笑容一僵,側目望著我盈盈朝她們走去,臉色慘白一片,半晌才回神,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顫抖道:「臣妾參見雅夫人。」

  「這麼大的禮本宮怎敢受呢?」我走到她們面前,聲音依舊如常,垂眸掃視著地上已是冷汗連連的兩個人,「方才本宮聽見什麼來著?說誰與展大人有姦情?」

  「臣妾隨口胡謅亂編的……」妍貴人的全身都開始顫抖著,似乎將眼前的我當做比豺狼猛虎更可怕的東西。

  我的臉色一凜,「胡謅亂編?你有幾分資格在這後宮胡謅亂編?」音量在刹那間提高,來回縈繞在這淒寂無人的回廊之中,「花夕,給本宮掌嘴。」

  「是,夫人。」

  花夕領命,立刻提步上前,狠狠就給了妍貴人一個嘴巴子。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巴掌之聲,妍貴人身子一偏,狠狠向右傾斜,撞上了那朱紅的石柱,悶響傳遍了四周。緊接著,楊容溪一聲尖叫在四處不斷縈繞迴響。我蹙了蹙眉,看著妍貴人的額頭撞在石柱上,血液傾灑在其上,緩緩滑落而下,將雪白的地面染了紅紅的一大片,我心駭然。

  妍貴人被奴才七手八腳抬回了寢宮,我沒有跟隨而去,更不擔心她的傷勢如何,因為這是她自作自受,妄想污蔑我與慕天有姦情。是的,我的心早已經變得如此冷硬,再沒有任何事值得我去牽掛擔憂。也許有吧,我的弟弟慕天。方才聽到妍貴人預謀著想散播我與慕天有姦情的消息之時,我的心立刻漏跳了好幾拍,我不敢想像,若這個消息真被散播出去,于我,於他,會有什麼影響。

  儘管清者自清,但是誰又能堵住這悠悠眾口?傳多了,自然就會有人信。這宮闈的黑暗與爭權我早就領教過了,要在這個地方長久生存下來,只能讓他人不能生存下來。慕天剛立戰功回來,若是在此刻引起了什麼亂子,我很擔心祈佑會做出什麼事來。

  深夜,花夕帶來一個消息,說是妍貴人的傷勢已無大礙,皇上親自前去探望。

  親自去探望妍貴人?那妍貴人定會在他面前添油加醋地詆毀我了,若我沒有料錯,他馬上就會駕臨昭鳳宮。

  果然,一聲「皇上駕到」證實了我的猜測。我起身相迎,還未站穩看清眼前之人就聽見他的一聲質問,「妍貴人做了什麼事使得你如此動怒,竟拽著她往石柱上撞?」隱隱壓下的聲調卻仍舊無法掩飾他此時的怒氣,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容忍我。我在期待,什麼時候,是他的極限。我在等待,什麼時候,他再包容不了我。

  拽著她朝石柱上撞?我輕笑一聲,她還真能將死的都說成活的,論嘴上功夫我還真是比不上她了。掛著淡淡的笑,我沉思著該如何回答他的話。是否認妍貴人的欲加之罪,還是直接將妍貴人欲散播我與慕天有姦情的消息告知?應該是選擇後者吧,這樣,就沒有人再膽敢用這件事來大做文章。

  當我正欲開口時,他的臉上已經覆上了一層寒冰之霜,淡漠地凝視著我,複雜地開口道:「馥雅,不要將朕對你的容忍,當做你欺淩後宮妃嬪的資本。」

  我微啟的唇因他這句話漸漸合上,手腳有些冰冷。這句話,是在警告我嗎?

  他的目光鎖定在我的臉上,流連了片刻,默然轉身欲離開。我淡淡地出聲喊住了他,「祈佑,這就是你對我最後的容忍限度嗎?」

  他的步伐僵在原地,沒有回頭,我細細打量著他的背影,等待著他說話。而他沉默了很久,才歎了一聲,「不是容忍。我一直在用心去疼愛你,把你當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疼愛。」語罷,他未作停留,邁檻而出。

  我立刻追了幾步,卻又停在了門檻前,無力地倚靠在宮門之上,遙望他那毅然孤傲的身影漸漸離我遠去。篆香消,風淅淅,天慘黑雲高。我的心底五味雜陳,異常淒涼。

  祈佑,你說的話依舊是如此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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