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一二七


  浣薇的眼眶紅腫,似乎經過一番大哭,而經我一番質問,淚水再次滴落,「對不起……主子……奴才沒有想害您,更沒想到您的孩子……奴才真的沒有想害您……」

  握著她的手開始顫抖,淚水彌漫了眼眶,我沒想到,真的是浣薇。我是如此信任她……而她卻出賣了我,我冷冷地笑道:「是我錯了……這個世上怎會有第二個……雲珠。」是我傻,竟傻到將她當做第二個雲珠,但浣薇終究是浣薇,怎麼可能變成雲珠呢?

  浣薇聽到此,臉色慘白一片,「浣薇一直將您當做自己的主子,從來不想去傷害您。但是……奴才這次真的是身不由己……」她手中沾染血跡的帕子飄落在床,我鬆開了她的手腕,將那方帕子拾起緊攥手心。

  「大皇子死的時候……那滿臉黑氣,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因為連城死前,與他一模一樣。浣薇,那毒是連曦給你的吧……真狠,真狠。」我的腦海中匆匆閃過大皇子與連城死前那一刻,臉上所有的症狀,何其相似?

  「他們說……主子你知道的太多,絕對不能再留你於皇上身邊,否則會壞了他們的大事。所以我們利用大皇子嫁禍給你,讓皇上趕您離開。奴才真沒想到會害了您的孩子……他竟將您推開……」浣薇匍匐在地,不斷地磕著響頭,咚咚之聲不斷迴響,格外刺耳,額頭上也被磕破,血沿著額角滑到臉頰。

  看著她如此,我笑了起來,淚水隨之滴落,胸口壓抑,「知道嗎?十五歲,我經歷了喪父之痛,喪母之痛。二十二歲,我經歷了喪夫之痛,喪子之痛。到如今,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活下去呢?永遠沒有什麼能比那四痛還要痛的。」拿著帶血的帕子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抹了去,繼續道,「納蘭永煥雖不是我的孩子,可他卻是無辜的小生命,他還在繈褓之中,他什麼都不懂。你們怎麼能忍心殘害這樣一個孩子?人說虎毒不食子,蘇思雲作為母親,真的忍心如此對自己的孩子?」

  浣薇蜷曲身子,淚水滴滴濺落在地,成了一塊又一塊的水跡,「蘇思雲根本不知道我們會害她的孩子。上頭吩咐給她的任務只是請你去長生殿,我們有個計謀能將你驅逐出宮。」

  一聽到這兒我便笑得更開心了,開心到能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下床了,浣薇怔怔地看著我,淚水依舊滴落。我看得到她眼中的真誠,那是難以作假的擔憂,我跪下身子與之平視,「好呀,蘇思雲想要害我,現在把她自己的孩子給害了。」我不禁笑出了聲,眼淚也滾滾而落,「為什麼?我知道你們要對付祈佑……我沒有插手,我只想把這個孩子安全生下來。只要生了下來,我就會離開,會走得遠遠的。為什麼你們就是不放過我?為什麼?」我的聲音如斯淒厲,我的手緊掐著浣薇的雙肩不斷地搖晃著,哭喊著。

  「對不起……對不起……」浣薇不斷對我說著對不起,不斷地道歉。

  「只有三個月啊……三個月你們都等不了嗎?」我雙手無力地由她肩上滑落,「你不能體會,親眼看到一個已經成形的死嬰由我腹中引產而出的感覺……那是我的孩子!」

  心婉和莫蘭許是聽到我的哭喊之聲匆匆闖了進來,「主子怎麼了?主子!」

  她們兩人將癱坐在地的我扶起,重新攙扶回床,將我安置好。我木然地凝望著錦帳,頭深埋衾枕,淚水無聲地滑落。我太懦弱了,總是顧忌左右,有所保留。

  「主子,孩子沒了可以再生的。」心婉將被褥為我掖好,關懷地安慰了一句。

  「都說蘇貴人很有城府了,您太不小心了。」莫蘭的聲音中有些責怪,甚至藏了一些看好戲之態。

  我的眼神依舊呆滯,但是卻開口說話了,「害人誰不會呢?我也會。可我始終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他們做任何錯事都有他們的原因,他們可恨必定有可憐之處。所以我每做一件事都不會做得太絕,我會給他們留一條生路。可我的仁慈最終換來的是什麼?」

  「主子說得不錯,人之初,性本善。可是您也要知道,壞人終究是壞人,他們必須要為自己做的錯事負責。」心婉將一直跪坐在地痛苦不止的浣薇扶起,「人都要學會堅強,心慈手軟您就註定不能成為強者。」

  「你們都退下吧。」現在的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好累……真的好累。

  本想保留著與祈佑那七日的美好回憶,順利產出孩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上天不允。上天要這個我愛了七年的男人親手毀了我唯一生存在世上的希望,為什麼不能聽我解釋?為什麼要那麼用力地推開我?難道他連聽我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祈佑,既然你不想聽我的解釋,不想知道一切,那就誤會下去吧。

  我的孩子換你的孩子,這算是公平了吧?

  第六章 新承恩澤時

  拂拂深幃,清歌掌露。

  新寒襲襟冷香浮,臘月九重閑虛過。

  第十四章 浣薇溺之死

  自流產之後,如白駒過隙,忽然已過兩個月。上回長生殿之事,祈佑真的沒再追究,隻字不提。而我也一語不發,閉口不解釋,晃晃在昭鳳宮靜養了兩個月,每日祈佑都會命人送許多補品到這兒,我照單全收。我一定要養好身子,只有身子好了才能真正站起來。而這兩個月,我為自己找到一個活下來的理由——報仇。為了我那死于腹中的孩子,我要向所有對我施加過傷害的人十倍地討要回來。而這個罪魁禍首就是主導長生殿悲劇發生的幕後黑手。

  經過這幾個月的靜心思考,長生殿那日發生的一切的確令人匪夷所思。曦是何等聰明的人,怎會將擺明瞭的嫁禍在長生殿上演,他當祈佑沒一點腦子?而且祈佑當時的反應也太過,如此明顯的嫁禍他會看不出來?我怎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謀害他的孩子?可他為什麼又要裝作不信任我,甚至激動地推開了我?難道他是在做戲嗎?可為什麼要下如此重的手,故意還是無意?我寧願相信是無意的,這樣才能少恨一點。

  曦主導這場戲的目的又在哪兒,真的只是為了驅逐我出宮?一向聰明的他不會做這麼傻的事。我猜測只有兩個原因,其一,為了謀殺蘇思雲的孩子,用我做引,混淆眾人的視線;其二,正如浣薇所言,我會壞了他們的事,為了給我一個警告。

  這兩個原因我都不懂,蘇思雲如此愛這個孩子,他將其謀害,不怕蘇思雲倒戈對祈佑抖出全部?又或者是一種懲罰,因為她愛上了祈佑?為什麼又要給我警告?我怎會對他們的計畫有影響,我根本是什麼都不知道。

  金獸噴香瑞靄氛,宮寂微涼寒如許。我身著單衣推開窗,一股沁涼透骨之氣傳遍了全身,涼颼颼的。難怪今日如此寒冷,原來下雪了。今年第一場瑞雪降臨了,呼吸彌漫,將眼前的視線模糊,伸出雙手去接幾簇如鵝毛般的雪花,才飄落手心便融化。

  ——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的生辰。忍不住,我就想來看看,你過得可好……

  「臘月梅花盛開下第一場雪時就是我的生辰……如今再也沒有人記得我的生辰了。」我輕喃一聲,看雪花覆蓋枯枝,簷瓦,雪白一片,沁人心脾。我仿佛又見遠處的雪中立著一名男子,他深深地望著我,始終帶著沐人之笑。連城,我連你的血脈都保護不了,你一定很怪我吧。

  「主子。」浣薇滿身霜雪地進入了寢宮,「兵部侍郎展大人奉皇上之命在御花園為各位娘娘描繪丹青呢。畫得可神了,仿佛活脫一個真人。」

  「展大人?」我將伸在窗外有些冰涼的手收回袖中,回首看著浣薇,如今的我依舊留她在身邊,或許是因為她眼中那誠懇的表情,我又給了她一個機會。

  「就是那位十六歲文武狀元展慕天。」

  「短短數月就升為兵部侍郎?」祈佑這是何意?將兵權轉交給展慕天?那韓太后那邊會同意?

  「浣薇,我們去御花園。我倒挺好奇,這位展大人的筆真有你說的那麼神?」

  說罷就喚浣薇為我梳妝,似乎好久都未細心裝扮過一次了,再撫上螺子黛卻是如此生疏。任浣薇為我做著飛天髻,而我則是淡淡地描著芙蓉遠山眉。拿起胭脂香粉輕撲於臉,淡淡雅妝將我襯得格外清豔。

  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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