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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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不語。如今對於祈佑,真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們小坐了片刻,就有人來報,說是朝廷中有緊急的事需要祈佑親自去處理,他匆匆交代一聲便離去了。他的背影依舊是如此高傲令人難以親近,但是卻少了那份孤單……那份孤單早已經被祈皓的歸來撫平許多了吧。

  恍惚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拾起桌上金盤裡擺放的龍眼,剝開晶瑩剔透白如雪,「不知禮親王可還記得一名叫杜莞的女子?」

  祈皓怔了怔,「表妹她在冷宮吧。」

  「她渾渾噩噩地待在冷宮,心中卻依舊想著你,希望能再見你一面。你知道,她對你的愛,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說罷,我將龍眼放入口中,才一嚼,滿口沁涼甜膩蔓延至整個舌尖。

  「我的心中只有姚兒,我從來只當她是表妹。」祈皓說起蘇姚之時,聲音突然轉變得格外認真,目光中含著柔情。

  「可是她一直認為你是喜歡她的,一直認為你娶蘇姚只是迫於先後勉強。如果你想讓她解脫,親自與她說吧,這樣她才能真正地活下來,好好地活著。」

  祈皓低下頭,雙手相互摩擦著,似乎還在猶豫著什麼,我繼續道:「杜莞畢竟是你的表妹,她那樣愛著你。」

  他霍然起身,金錦絲綢的衣裳摩擦著發出一聲輕響,帶起了一陣微風,「我會帶著姚兒一起去見她的。」丟下這樣一句話,便揚長而去,唯獨留下一陣細若塵埃的泥土味。

  此刻的御花園內獨獨剩下我與展慕天二人相對而坐,誰都沒有說話,四周被冷凝的空氣充斥著。我不開口,是因為我一直在等他先開口,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認出我。畢竟,見他之時,是毀容後平凡的我。如今,人面桃花,他還能認出?

  終於,他開口問了句:「你……是那個姐姐?第一次讓我吃上桃子的姐姐?」

  第一次吃上桃子?

  我愣住了,難道當年的一個桃子,是他第一次吃?

  我不知道,一個桃子,竟能讓他如此記憶深刻。

  第九章 清然莞之死

  天街雷雨漸如珠,大風洋溢灑萬物,皇都璃瓦彈簌簌。

  夏日就是如此,一場傾盆大雨就這樣毫無預警地侵襲而來,風中帶著潮濕的泥土氣味,有些腥人之感。我斜靠在窗上回想著昨日與展慕天的見面,他真的不如當年那般稚嫩了,渾身上下無不充斥著成熟之感。曾經他還矮我許多呢,三年不見竟出落得比我還高,儀錶堂堂。難怪宮人都說,他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後來,他與我說起家裡的情況,只能用一個「苦」字來形容。父親把積攢多年的錢全給他去上私塾,家裡卻衣食無著,好些次他都想要放棄念私塾,每次提起此話,父親總會拿起木棍狠狠地抽打他,口中還喊著:「你這個孽子,老子為了你能上私塾,將來能出人頭地,把家裡僅有的飯錢都給了你。為了能讓你進京趕考,將唯一一畝田都賣給了地主,你現在跟老子說不讀?」

  我才知道,原來展慕天的童年是這樣過來的,也難怪他會因我一個桃子而銘記多年。更沒想到,當年的那個孩子竟能一躍龍門,登上了新科文武狀元之位。祈佑對他似乎也是欣賞有加,不然就不會邀他來到御花園了,他的前途,真的會是不可限量啊。

  聽說昨夜祈皓真的攜蘇姚去見杜莞了,這樣我的任務完成了。待這場雨停歇後,我應該去瞧瞧杜莞了,希望她能說話算數,告訴我,到底是誰告訴了她那些話。為什麼要告訴她?是我多疑嗎?不過,再怎麼猜測,今晚都是會有答案的。

  忽聞風雨間有人喊道:「皇上駕到——」

  一聽祈佑到來,一宮的奴才們紛紛跪地相迎,我整了整被風吹得淩亂的髮絲,將散落的流蘇勾至耳後,出宮相迎。祈佑的龍靴濕了些許,他也未太在意,徐徐走到我身邊,「喝了太醫開的藥,身子好些了嗎?藥有沒有效果?」

  我隨口答道:「嗯,還行吧。」其實李太醫的藥與連曦給我的茶比起來根本就有著天壤之別,而且李太醫開的藥真的很苦,苦到難以下嚥。每日喝三次那種苦藥,根本就是一種折磨。

  祈佑「嗯」了一聲便獨自坐到寢榻上,臉色有些冷凜,似乎遇見了不好的事。我也不去詢問,等著他先對我說。他沉默了許久終於淡淡地朝我笑了笑,「怎麼了?」

  被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些好笑地回道:「這句話似乎該我問你。」他今天確實有些奇怪,以往他遇到任何事似乎都能很好地隱藏情緒,而今卻不能了,這是為何?

  「昱國,連曦登位,封夏國的湘雲公主為皇后。」他頓了一頓,沉思片刻又道,「夏國皇帝自降身份,對其稱臣。」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確實是件很棘手的事,其影響力不容小窺啊。我相信連曦肯定已經將我的身份告訴于二皇叔,而二皇叔當然是懼怕我會慫恿祈佑對付他,為了自保,情願降低身份稱臣來保全一個國家。如今我才真正開始看懂二皇叔,雖然他奪了我父皇之位,但是他卻為了夏國臣民的安危,甘願受此屈辱。他確實是一個好皇帝。

  「我想,有一場惡戰要展開了。」我臉色依舊不變,細聲地回答。

  「我必須儘快對付昱國,那個連曦比起連城要可怕許多。」

  我的胸口悶悶的,有些黯然地看著祈佑,「兩國交戰,百姓何辜?」

  「百姓何辜?這個天下如果繼續四分五裂下去,百姓就真的要處於水深火熱中了。一時犧牲,成就天下安定。」

  「是,你說的我從沒否認過,天下是該統一,可是你為何沒有想到用一種更好的辦法呢?宋太祖,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到那個皇位。」

  「婦人之仁。」他怒氣騰騰地丟下四個字,便起身欲離開。

  心中那原本的期許也漸漸往下降,如果此刻說這番話的人是蘇思雲,他又會有何種態度呢?看著他欲邁出寢宮之門的步伐,我忍不住地提高了幾分聲音朝他道:「當然,我沒有你的蘇貴人懂得討你歡心,我只是就事論事。好吧,既然你不愛聽我說話,那你以後都不要來了。」

  他的步伐突然停住了,緩緩轉過身注視著我,「好好,是我的錯。」他聲音帶了幾分無奈,朝我走來,摟著我的肩輕聲道,「以後我們都不要再吵架了,就像那七日一樣相處好嗎?」

  「不可能的。祈佑,記得我答應同你回來之前你說過的話嗎?只要我的孩子安全出生,你就讓我帶著孩子離開,你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的。」我從他懷中脫身而出,「我知道你的後宮,女人多,厲害的女人更多。如果我真的與你走得太近,得到你太多的寵愛,我的孩子……」

  「有我在,沒人敢動你的孩子。」

  「有的。」

  「誰?」

  「蘇貴人。」

  空氣中突然由最初的絲絲曖昧轉變為寂靜冷凝,祈佑低著頭似在沉思,似乎在掙扎著什麼。難道……蘇思雲在他心中真的已經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

  「她不會的,馥雅。」祈佑格外認真地看著我,用很堅定的語氣對我說著這六個字。我完全被他這六個字怔住,真的如此……信任?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

  「我保證。」

  我保證。

  這三個字竟是由他口中說出來的,他拿什麼為她保證?他對蘇思雲如此信任?是呀,蘇思雲這兩年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祈佑已經不止因她是奸細而寵她,利用她了……如果他們的感情真的到了如此地步,那我便是第三者,那祈佑當初那所謂的「七日」根本就是一個大笑話。把我的孩子當做他的親生,根本就是因為他不在乎。

  「馥雅,你……」祈佑看著我的表情突然慌了慌神,才想開口,卻被一個聲音給打斷。

  「——不好了皇上,杜皇后上吊自盡了!」

  聽到這兒,我的心咯噔一跳,杜莞上吊自盡?她竟然會選擇自盡?可是她……她明明答應我,要告訴我那些話到底是誰對她說的,她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也沒顧得上祈佑,疾步沖出了寢宮,跑進茫茫大雨之中。浣薇立刻朝我喊道:「主子……太醫說不能跑,孩子會有危險……主子……」

  因為浣薇的這句話,我才停住了奔跑的腳步,不可動怒,不可跑跳,我暗暗告誡著自己。此時的浣薇撐著一把紙傘為我隔開了那嘩嘩侵襲的大雨,我的渾身已然濕透,殘珠一滴一滴地沿著額角滑落至臉頰。我遙遙望著佇立在寢宮門外默默看著我始終未有動作的他,心中仿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

  既然,祈佑不能保護我與孩子,那我就只能自己保護了,我只能自己保護。

  當我正欲朝碧遲宮前去看看杜莞之時,只見祈皓一臉哀痛地轉進了昭鳳宮。他手中緊緊捏著一條雪白的繡帕,走近我之時,他停住了,伸出手將那塊繡帕遞給我,「這是昨夜我離開碧遲宮前,表妹讓我交給你的。」

  我接過,放至手心展開,裡邊赫然有一顆夜明珠,價值不菲。再看看繡帕上,竟是用針線繡的幾行赤紅的字:潘玉,對不起,為了見皓哥哥我對你撒了個謊。其實,那些都是我四年前偷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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