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八五


  好多次,他都想將這個還給她,卻遲遲未找到適當的機會。一直到現在,依舊留在他這,怕是再也沒有機會還給她了。

  晚風之寒吹醒了他的思緒,他不禁露出苦笑,有著蒼涼之感。以後,皇上再也不會信任他了吧。這樣也好,他能就此脫離這個充滿權欲血腥的皇宮,再也不用為皇上做一些違心之事。只是,他放不下姐姐呀,她畢竟不是皇上的親娘,若一昭一日姐姐犯錯,有誰能保她呢?

  深宮大院,人人自危。伴君如伴虎,千古不變之理。

  手捧人參燕窩湯的尹晶朝禦書房走去,徐公公一見她來,便焦急的迎了上去,「奴才參見花蕊夫人,您來見皇上嗎?皇上已將自個關在禦書房內整整四日未出,也不允許咱們進去。奴才可擔心皇上繼續這樣下去,龍體會受不了啊。您幫忙勸勸吧……」

  蒂皇妃的失蹤讓宮內的奴才暗自猜測許多原因,鬧的整個後宮沸沸揚揚。而皇上竟將自個關在禦書房內四天之久,也不上早朝。他不禁感歎,皇上對蒂皇妃的情,真的已到如此地步?可那個蒂皇妃也無傾城之貌,僅是一張平凡的相貌,如何能將皇上迷惑至此?

  徐公公暗自感慨許久,再望望眼前這個相貌高出蒂皇妃許多的花蕊夫人,她臉色略微傷然,一聲嘆息後,走至禦書房門外,輕敲著朱門,「皇上,您開開門……臣妾是尹晶,求您出來見見臣妾吧。」

  裡邊沒有絲毫的反應,她又敲了一陣子,依舊沒有人開門。尹晶與徐公公對望一眼,終是垂眸不語。

  眼尖的徐公公見到她眼眶中緩緩凝聚的淚水氣,朝她靠近一步,輕喚,「夫人……」

  「我錯了,原來我一直都未超越雪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從來沒有。」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手中的人參燕窩湯頃然摔落在地,發出一聲刺耳聲響。她倏地轉身朝回廊深處飛奔而去,淚水終於聚滿而滾落在臉頰,哭花了她的妝。

  徐公公望著她的背影,不僅感歎道,「又是一位傻姑娘。」他從皇上還是七皇子開始就跟隨在他身邊,已經看了太多在皇上身邊匆匆來匆匆去的女子,皇上對她們再寵愛,終究是三分熱度,七分利用。也唯有蒂皇妃,是特別的吧。

  禦書房內的祈佑依舊靠坐在椅上,神色慘然,桌案的紅燭早已染盡,唯剩下點點紅淚。一扇小窗半掩,有春風拂進,吹三了桌上淩亂的紙張,飄飄而飛揚起。每一張紙上皆赫然寫著「馥雅」二字。一筆一劃,似乎都傾注了太多的感情。

  忽聽外頭傳來一陣破碎之聲,將他的思緒打亂。他伸手接下一張在空中飛轉不停的皙紙,怔怔的望著紙上之字,勾起一抹柔情,「馥雅,為何要逃。既然都知曉真相,為何不當面質問或是指責。為何要深埋心中,一語不發的再次逃跑?難道我的所作所為,真的到了如此不可原諒的地步?」他喃喃一句,繼而扯出一絲滄然之笑。

  還記得,去年中秋……

  祈星帶著一張字條交給他,說是雲珠身邊的宮女雪海要他轉交給自己的,當他看見那張紙上寫著的「落香散盡複空杳,夢斷姿雅臨未泉。」

  看到這句話之時,他的呼吸幾乎停滯,但他不能表現在臉上,不能讓祈星看出一絲破綻。只是隨意將字條放在桌上,「朕,今夜陪伴靜夫人。」

  祈星臉色一如往常,平穩正色道,「不知皇上有沒發現,她的背影,似乎很像潘玉呢!」

  他只是好笑的望著祈星,「你不會想告訴朕,那個與潘玉有著天壤之別容貌的宮女就是她吧?」

  祈星恭謙一笑,「臣只是將心中所想有感而發。」說罷便離開,而他的心卻不能平復,不斷的望著字條上那句詩,不正是馥雅二字嗎?難道……

  再三的猶豫,終是控制不住去了未泉宮,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今日打扮的格外美豔的雲珠,而是那個頹廢而坐在石階上的女子。她才開口說話,他便徹底震驚,她的聲音與馥雅是如此之像。後來,她推開門,那滿屋的螢火蟲,讓他接受了一個不可能的事實——眼前這個與馥雅有著完全兩樣容顏的女子,就是馥雅!

  他忍住衝動,不可以……現在絕對不可以與她相認,因為祈星已經將目光投遞在她身上,想要利用她來打擊自己!

  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夜根本沒有寵倖雲珠,而是與她坐於小桌前,暢聊了一夜的往事……

  那一段時間,他一直忍著與她相認的衝動,他要等。等到將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全部剷除,否則,馥雅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一除祈星,二除明太妃,三殺母后,三人都是他的親人,就連母后都因他一個命令而慘死冷宮。那時韓冥對自己說,「相煎何太急?」

  這個道理他又怎會不知?不是他不肯放過祈星,而是祈星一直步步緊逼,一心想要他的皇位,即使心有不忍也必須痛下殺手。至於母后……他深深記得曾經允諾雲珠,一定會為她報仇,母后曾經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早已足已死千次百次了。縱然心有不忍,但是為了穩固江山,一定要痛下決心。

  直到那一日,杜文林丞相在朝廷上勾結五位重臣公然頂撞他,絲毫不顧忌他皇上的威嚴,那時候他就知道,杜丞相已到不得不除的地步。但是,他現在的地位就如父皇在位時,東宮的勢力,強大到連他這個皇帝都無法動他。他知道,朝廷中丞相一党全都在期待著東宮的皇后能懷上他的龍子,就能名正言順的封其為太子,這樣,他們的勢力就可以更加肆意的蔓延。他做為一個帝王,絕對不能允許此事的發生。

  本想利用溫靜若與弈冰來分刮他們的在朝廷的勢力,可是,被他發現了一個罪不容恕的事,他們兩人竟不知何時勾搭在一起,還懷了一個孽子。他們兩不僅出賣了他,更將他處心積率的計畫完全破壞。最後,他做了一個決定。

  利用馥雅的手將他們除掉,然後以揭發有功的名義給她更多的權利,讓她能站穩後宮。最重要的事,他一直都知道,馥雅對雲珠之死一直耿耿於懷,那麼,就讓他來成全她這場報復之路吧。

  但是,最後她終於還是對溫靜若手下留情,只除去了那個孽種。那時的他就知道,她心中依舊深埋著那份純真善良,她不夠心狠……那時候,他猶豫了,真的要將她心中僅存的純潔扼殺嗎?他愛她,不也是被她那不識人間煙火的氣質所吸引嗎,他怎能將她推向無底的深淵,更不能讓她與我一樣,再也無法回頭!

  更何況,在皇陵前中的西域劣毒,實在太傷身心了,她需要一段時間修養了!他會在最快的速度將杜家的黨羽在朝廷中連根拔起,更可以實現自己當初對他的承諾。讓她做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他要她母儀天下,永遠伴在自己身邊。

  若要將她從這場鬥爭中抽身而出,一定不可以再給她寵愛,必須冷落她,這樣才能保護她。

  但是,她為什麼要逃呢?為什麼要再一次離開他呢?他做的太過分嗎?

  祈佑將手中緊捏著的紙放下,無聲一歎。終於從那個已經坐了四日的椅上起身,邁步而出禦書房,原本昏昏沉沉的思緒被外邊清晰的空氣洗滌。

  徐公公一見皇上出來,趕忙迎了上去,「皇上,您可算出來了。」

  祈佑揉揉自己微疼的額頭,睇了他一眼,「朕想一個人走走。」

  花絮晚,紅素輕,碧柳垂。

  空中皎潔的冷月將這個皇宮映的更加慘澹,他獨自走過一條條回廊,轉過無數個拐角,轉了這麼久,他終究還是一個人嗎?帝王永遠都是孤家寡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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