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六六


  只要馥雅你喜歡,父皇就將這江山割下半壁給你玩耍。

  這是與父皇一模一樣的話,真的如此相象嗎。酸澀湧上身,音調都開始顫抖,「什麼半壁江山我不稀罕,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他將頭輕輕靠在我的發頸間,似乎沉浸在此刻的安寧中。他溫熱的呼吸深深吐納著,我不放棄的又問道,「明太妃她……」

  「南月已經懸樑自盡。」他吐出一句看似毫無意念的話,卻暗藏了多少意義非凡的深意。

  南月怎會再此刻懸樑自盡?定然是祈佑已知曉明太妃欲借用我的身份大作文章,故而先下手為強。南月……她是被人謀殺。

  我冷冷的抽了一口氣,「你打算……」

  祈佑並不答我,空氣卻像沉寂了一般,如此靜謐。我終是放棄了最後一絲期望,只是柔聲懇求道,「不論你做了什麼決定,請一定讓祈星完好入土為安。這是馥雅求你,第一次求你。」

  農曆正月十五

  浣薇輕撚螺子黛為我描上青黛點眉,撲上瑰香脂粉於雙頰,嬌豔欲滴。心婉為我額間眉心上貼一朵金箔鑲金鳳凰花鈿,輕綰緩鬢傾髻,再將紫鳳金翟鳳冠插嵌鬢頂。莫蘭為我著上一身鳳舞玫瑰千褶如意朱紅霞披裙裳,裙邊鑽閃熠明,在拂動之下發出稀娑碰撞交鳴之聲。

  鏡中之人有著說不盡的嫵媚高雅,這真的是之前那個平凡無奇的我嗎。經過一番巧奪天工的經心打扮,便已如斯美麗,真是應了一句話——人靠衣妝,佛靠金裝。

  在眾人的攙扶下我走出寢宮,雪依舊未停,只是比先前小了許多。聽徐公公說,出了昭鳳宮會有花轎抬我至承憲殿,屆時皇上會在朝中文武百官面前正式授璽印於我。可我卻無一絲喜悅之色,一路上都在強顏歡笑,勉強硬撐。我始終擔心皇上會如何處置明太妃一干人等,難道真的要血濺大婚?

  步出昭鳳宮,第一個闖入眼簾的是一頂金光燦燦的花轎,竟是用金子而鑄?我不禁泛出苦笑,此情此景讓我想到的是漢武帝之後陳阿嬌——「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可是武帝並不懂,阿嬌何需金屋貯,她要的只是武帝的那份真愛。

  韓冥一身紅風袍在風雪中拂動,散落在肩的髮絲被風吹散,見我出來立刻迎了上來。「皇妃請上轎,承憲殿的大臣已然就席,只等皇妃駕臨。」

  我愣愣的凝著他毫無起伏的瞳目,為什麼今日是他來迎親,真有如此巧合?

  「讓臣背皇妃上轎吧。」誠懇的語氣與堅定的神色卻讓我猶豫了,手心不自覺冒出冷汗。難道皇上已經知道……無力的後退幾步,輕輕搖頭拒絕他,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倏地笑了起來,似乎了然我此刻的舉動,驀地開口,「請讓韓冥最後背你一次,往後,你便是韓冥的主子。」緩緩轉身半躬身子,用不容抗拒的舉動在等待著我。

  複雜之感湧上心頭,終是趴在他的背上,由他背著我朝那頂金轎而去。腳印深深淺淺的踩在厚實的雪花上,頭頂的金翟鳳冠蘇流下的珠翠擋住了我的眼眸,不時發出鏗鏘之響。依舊是這樣一個雪天,他再一次背著我走向那條不歸之路。

  「皇妃即將進入著勾心鬥角的深宮大院,望皇妃保重。」他的聲音如冬日之冰,依舊寒如霜,顯得滄桑無力,「如果有一日皇妃有危險,臣定會拼命保您萬全。」

  我低低的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不要……管我。」

  「韓冥說過,會守護你的。」他一聲一歎,已然走到金轎前,輕輕將我背上轎內。在回首一望間,他深睇我一眼,終是放下了轎前簾幕,硬生生將我們隔開。

  端坐在轎中,隨著它的律動而搖晃,擺的我直大瞌睡。也不知晃了多久終是停了下來,一聲落地之聲驚的我睡意全無。

  「皇妃,到了。」心婉輕聲提醒道,後為我揭開錦簾,一陣冷風吹來。

  我合合身上的衣襟步出轎門,望著面前著宏大的殿宇——承憲殿。這已是我第二次踏人此處,依舊是如此金碧輝煌。踏入大殿,血紅的地毯筆直蔓向寶殿正前方漢白玉階,兩側的官員皆躬首哈腰迎接,身後的宮女將鮮嫩紅玫瑰花瓣朝我頂頭上空灑去,紛紛拍打在我的鬢髮、臉頰、衣襟之上,芬香縈繞。

  走了大約二百步,終於是到玉階之下,祈佑由龍椅上起身,站在階梯上方邊緣朝我伸出手。我真的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嗎,名正言順。高興激動之餘卻還有著失落恐慌,我在怕什麼。

  我的步子由漢白玉階而上,步步實實踩在臺階上,甚為用力。只剩一步之際緊緊握上了他的手,他溫熱的掌心如數日前為我溫暖冰涼手心那般,亦撫平了我的心。

  他目光泛著柔情,嘴角邊勾勒出瀟灑不羈的笑容,「她就是朕的蒂皇妃。」他大聲朝朝堂上的人宣佈著,洪亮的聲音來回絕響。

  一位公公謹慎的捧著一個用金布包裹著的小匣子遞於祈佑,他鬆開我的手接過,擺至我面前。我緩緩跪下,聽著他說道,「西宮鳳璽印,今賜於蒂皇妃,亦掌管後宮之大權。有不服者,以璽定其罪。」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接過那沉甸甸的鳳璽印,祈佑輕輕扶著我的肘將我托起,輕聲道,「你終於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我含笑低頭,回避著他熾熱的目光,這眾目之下,我依舊是紅了雙頰,滾燙灼熱。眼神飄忽間突然瞧見下方筆直站立漠然凝望著我們的連城,那份神色就像是……陌生人,完全陌生。他是已下定決心要將我從心中屏除了,很高興他能看開。但是我又不得不憂心,連城的仇恨早已彌漫了他整個心,對於亓國,他必是要雪陰山之仇。那我該不該提醒祈佑對他多加防範?可若是提醒了,連城豈不是很危險。若是不提醒,祈佑的地位岌岌可危。

  一場無聊的冊封大典終於結束,我在眾位宮女公公的簇擁下離開了承憲殿。

  我端坐在養心殿正寢內,空對桌案上的龍鳳雙蟠大紅喜燭已燃燒一大半,紅淚滑落滴垂。燭中灌有檀香屑,火焰明亮帶有馥鬱香氣,也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只覺渾身麻痛。現在的腦海中只是空空一片,像是著了魔。立在我身邊伺候的心婉與莫蘭也一直呆呆的注視那紅若流霞的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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