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三四


  「玉華門位於皇宮四門之北,也是守衛最鬆懈之地。每日寅時都會有人入宮將大小宮中的夜香收集運出,我已經買通了其中兩個人。只要你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換下他,便可安然離去。出去有一條路是通往汴京大街,你是斷不能在此露臉的,所以你必須走另一條通往汴京北郊的路。在那兒我會派人等著你,後將你帶到安全地方,過了北郊你就安全了。」她怕我看不懂,為我詳細分析了此次出逃路線,確實天衣無縫。

  隨後她又給我一支迷香用來對付蘭蘭與幽草,一套小廝的著裝供我逃跑,「明日寅時,記住,錯過了那個時辰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將圖箋收好,凝重地點頭,「謝謝。」我的目光一直細心地在她的臉上遊蕩,就怕錯過她一絲的情緒。

  「我說過,這不是幫你,是為了我自己。」她的樣子顯得漫不經心,但是她的神色卻洩露了一切,那是得意之色。

  我呆坐在桌前愣神許久,目光一直凝視著靈水依離去的那扇窗,在風的吹動中搖擺不定,我的心也搖擺不定。到底該不該離開這兒?若是留下,連城必然封我為妃;若是離開,這很可能是靈水依的陰謀。

  畢竟,我於兩年前,發現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日我待在聽雨閣書房內翻閱《詩經》,正舉目望向窗外時,卻看見別苑中的石山後,有一對糾纏熱吻的男女,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靈水依與連胤。那一刻我就明白,為何初見連胤時他望我的目光竟充斥著肅殺之氣,而我卻要莫名地躲著他,他從那一刻對我就有殺意了吧。

  發現這件事後我立刻吩咐他們將那兩扇窗給封了,可嚴重的危機感仍然存在於四周。我並不是個多事之人,所以每次面對連城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而今靈水依突然百般要求我離開,難免她不會半路上對我下殺手,慘死林中就沒人會懷疑到她。可若我不離開的話,就再沒機會離開了。

  我緊緊捏著手中的玉杯,手指關節已經泛白,指尖也開始生疼。我必須走,而且今日就得離開。

  梧桐枕前雨,青松傲立嵐,嫋煙曦霧霜。

  我按照靈水依的話做,很容易就離開了皇宮,只不過提早一日,希望她不會料到,否則我怕是在劫難逃。

  這片樹林幽森悲愴,荊木叢生,崎嶇陡峭,確實是個十分隱秘的地方。若是她真在這對我下殺手,怕是根本無人問津。如若我走出了這裡,又該朝哪走,這昱國怕是也待不下去了,難道我要去夏國?

  「連胤,果真被你料到,她真的提前離開。」幾個人突然擋在我面前不遠處,說話的是依舊一身夜行衣的靈水依,站在她身邊的是一臉陰笑的連胤,後邊還有四位手持大刀的硬漢正虎視耽耽地望著我。

  靈水依卻一直朝我逼進,我連連後退幾步,「我都要離開了,你們還是不放過我?」

  「你看見了,對嗎?」她陰冷的目光直射向我,殺意在全身蔓延。這樣的她是我第一次見,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靈水依。

  「我若有心說出去,連城早就將你廢了。」我的話一轉鋒,她一個愣神,我抓住機會就跑。但是依這個陣勢來看,我根本跑不掉,難道我真要命喪於此?

  一道黑影由我頭頂上飛掠而過,我還未看清楚來人,頸項就被人緊緊掐住。我的呼吸開始困難,仿佛所有空氣都被人抽走,痛苦絕望地望著面目猙獰的她,雙手控制不住地緊握。

  「我很奇怪,你憑什麼能讓連城如此迷戀,是這張傾世絕美的臉蛋?」她將一把雪亮透寒光的匕首在我臉上劃下一刀,刺痛中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令我想嘔吐。「如果,我毀了你這張臉,連城還會愛你嗎?」又是一刀劃過。

  我用力咬著唇瓣,就是倔強著不肯呼喊一聲,任她的刀在我臉上不歇止地劃著。

  「真想拿一面鏡子讓你瞅瞅自己現在的樣子,醜陋恐怖。」血沿著刀尖滑落,滴至她的手腕,駭目驚心。

  「啊——!」我用力尖叫一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將緊掐住我的靈水依推開。她沒料到我的突然襲擊,一個沒站穩就摔至地面,而我也同她一樣,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去,可是我並不如預期般摔在地上,而是整個人懸空,朝著林中崎嶇陡峭的山坡上滾了下去。

  我是要死了嗎?死在這荒無人煙的林中,無人問津。也許這樣離開這浮華塵世,就可以不用再徘徊在矛盾中迷失我原本的理智。一片黑暗將我無情地吞噬,疼痛亦將我所有的理智抽空。

  第三章 夢魘駐紅顏

  桃花香蕊入簾裡,素腕灼灼輕紅惹衣香,殘枝掠鬢桃瓣逐水流。

  我站在屋前的桃花林,望經風吹散的桃瓣,原來我在蘭溪鎮已經待了整整有一年又五個月了,我踩著紛鋪於地的殘瓣走過小徑,芬芳撲鼻。

  我合起雙掌接著不停掉落的桃花,接了滿滿一掌心,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充實感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我低頭淺吟,望著手中粉嫩欲嬌的花瓣,出神許久,當我回過神時,卻不知我到底想了些什麼。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低沉陰鬱的聲音依舊冷淡如冰,卻多了一份滄桑之感。我回頭望著一身黑錦絲緞長袍隨風而舞的韓冥,眼中閃過驚訝之色,我記得他每個月才來一次,而這個月這卻是第二次。

  他立於我面前,從樹梢摘下一瓣桃花,別於我側鬢說:「你瞧,依舊是人面桃花。」他勾勾嘴角算是笑吧,卻惹來我一眼惱怒之色。

  將鬢側的桃花取下後緊緊地握於手中,「你來這兒只為取笑我的?」口氣有些生硬尷尬。

  「我是說真的,確實很美。」他很認真地向我點頭,想用他的目光來證明他沒有說謊,我別過頭沒去看他,只是眺望遠方之渺茫一片。「說吧,你這次來做什麼?」

  「我要成親了。」他的聲音中隱約帶著一絲自嘲,「皇上賜婚,靈月公主。」

  「皇上……」我將「皇上」二字低吟一聲,然後淡笑,現在的皇上已經是亓宣帝納蘭祈佑,他於半年前即位。真的好快,他都已經當上皇帝了。「成親是好事。」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樹枝被折斷的聲音,清脆無比。我回首望著他手中那枝被折斷的殘枝,原來他發怒了。我輕輕一笑,「靈月公主只是脾氣差了點,其他都挺好。」我見他捏住殘枝的關節已經開始泛白,難道娶她真有那麼痛苦嗎?

  「是,她哪都好,但是我不喜歡她。」好一會兒他才鬆開殘枝,殘枝倏然滑落至地面,又是一聲輕響。

  「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我側眉淺笑,用曖昧的目光望著他,他立刻回避著。

  「你別亂說。」他低斥一句,表情很不自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於是便打趣道:「你在緊張?」

  「說了沒有。」他的聲音猛地提高,我的聲音戛然而止。不習慣地望著這樣的他,真的很不像他,以往我無論如何拿他開玩笑他都不會如此生氣,今日的心情似乎真的很不好。他望著我清清喉嚨,「對不起。」

  我微微搖頭表示我不介意,他平復了臉上的怒氣,聲音又轉為冷淡,「下個月我就要成親,可能要忙著準備大婚,大概四個月不能來看你了。」

  「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安心大婚吧。」我說完後沉思了許久,「你大婚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你,就為你唱一曲《念奴嬌》吧。」

  我清了清嗓子,心裡卻有些緊張。因為太久沒有開唱,怕唱不好,於是背對著他望著茫茫桃花小聲低唱:

  纖腰嫋嫋,東風裡,逞盡娉婷態度。

  應是青皇偏著意,盡把韶華付與。

  月榭花台,珠簾畫檻,幾處堆金縷。

  不勝風韻,陌頭又過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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