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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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瞧瞧自己的衣裙,才想起我是剛被韓冥從池塘中救起。又看看他那赤紅新郎錦緞袍因我剛才靠在他懷中,而染上一層水漬,尷尬地將雙手纏繞身後。 他並未介意,忙喚外面的雲珠,待雲珠小心翼翼地邁進屋,祈佑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才離開。 雲珠走至衣櫃前取出一套疊放整齊的淺青色百蝶衣。望著她的舉動我問:「為什麼?」 「姑娘把衣服換下來吧。」她答非所問,口氣平靜無波,我連忙又問道:「告訴我,這是為何?」方才祈佑的突然出現,我就猜到今夜的一切定是她安排的。 「心疼,心疼姑娘。」很簡單的四個字,卻藏著多少隱忍、辛酸以及退讓。所以她早就通知祈佑來攬月樓,再故作對我失望,要逼我當著祈佑將心裡的話說出。這一切,只因她心疼我,心疼到連她沈家蒙受的大冤都不顧了嗎? 「我果然沒高估主子對您的心,他是真的很在意您。」她向我明眸巧笑,純淨若雪,我馥雅何其榮幸,能有她陪伴左右。 「那麼你對祈佑的心意呢?」我無法接受她這樣無私地對待我。她也是個十七歲的姑娘,她也與我一樣,從小就家破人亡,我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心疼,那麼她呢?她為何就不能心疼自己一回? 現在雲珠就像偷了糖被抓住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望著我半晌,最後才淒然淡笑,「只求今生能伴在姑娘與主子身邊,別無他求。」 一夜無眠,唯聞樓外風高露冷,屋內頻燭蓋影。 第九章 滿庭禁深鎖 碧雲天,黃葉地,暗香魂。 秋色連波,蕭疎夕照中。 我輕靠樓外長廊石椅上,望滿庭落葉。聽聞,三位王爺于大婚完後皆攜嬌妻回到王府,而我也好些日子未再見到祈佑了。他現在正做什麼呢?是不是又在籌謀著如何扳倒太子,又或是尋找新的一名有利用價值的人? 這些日子,皇上親臨攬月樓好幾次,我的表現卻略顯冷淡。甚至於三日前,他對我提起晉升夫人之事時,我很大膽地拒絕了皇上的美意,以致他拂袖而去。但是我很清楚,並不是我的一句「不願意」就能打消皇上的念頭,他畢竟是個皇帝,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我於此處一坐就是整整一個下午,夕陽染紅滿庭楓葉,似水天一色,渺而傷淡。暮色驚鳥啼,花深謝迎秋,雲珠默默地立在我身側,款款東望一排大雁蒼茫飛過,無痕。 小么子於此時匆匆跑到我身邊,焦急地說:「姑娘,皇上派人傳來口信,召您去、去……」他吞吞吐吐,面有難色,我奇怪地忙問道:「皇上傳我去哪?」 「承憲殿。」這三個字不只驚了雲珠,也驚了我。原本慵懶倚靠在石椅上的我倏然驚起,情不自禁地重複了一遍「承憲殿」三字。 「小么子你可有聽錯,承憲殿可是每日百官早朝之處,皇上怎會召姑娘至此?」雲珠臉色凝重地問。 「奴才方才也是這麼問公公的,可他說皇上的口諭確實是這樣說的。」小么子也是一臉的困惑不解。 歷來除太后、皇后有資格進承憲殿外,女子若擅闖可是重罪。皇上絕對不會糊塗到這種程度。直覺告訴我,皇上此次召見我於此定是有很重要之事,不好的預感頃刻湧上心頭。 傳話的公公將我帶往承憲殿外,然後緩緩地告退,似乎皇上有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此處,四周竟連一個奴才也沒有。 我邁入清冷的大殿,一陣寒氣由腳底直逼心頭。初映眼簾的正是那金光閃閃,鑲金嵌鑽,引得無數英雄盡折腰的龍椅,在微暗的大殿上依舊泛著耀眼眩目的光輝。每朝裡踏一步,就會有來回輕蕩的回音,儘管我極力克制自己的腳步聲。 空空如也的大殿內只有我一個人,皇上呢?心裡湧起茫然無措之感,卻見皇上由右側幽暗的偏殿走出。他被一陣慘暗之光緊緊籠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直到他步至龍椅坐下,我才看清楚他那微倦而冷的眸子,既滄桑又矛盾。 「奴才參見皇上!」也許是心裡沒底,猛然跪下,膝蓋被磕碰出一聲利響。我微蹙娥眉,忍住疼痛向他叩拜,可是他良久都未喚我起來。我抬頭看了看一語不發的皇上,卻在他眼中找到多種情緒,似沉思,似猶豫,似在作著重要的決定。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安,怯怯地又將頭低垂而下,等待他發話。 待我雙膝已經開始麻木時,他由寬大的袖口取出一箋奏摺,臉上突然變得異常氣憤,「朕要你來決定,朕該如何處置此事。」他的話音才落,奏摺已經被他從上方丟至我的腳邊。 我顫抖著將它拾起,臉上大變,因為奏摺署名「納蘭祈佑」,著急地將其翻開,裡面只有一行剛勁有力的字,亦讓我刻骨銘心,今生不忘。 ——潘玉亦兒臣心之所愛 手,抖得更加厲害,只覺得眼眶一熱。淚,滴灑在雪白的箋皙紙上,不敢相信。他,真的為了我,要放棄了嗎? 「皇上……漢成王他……」我喃喃著想為他解釋,想求皇上恕了他,可是我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無法說出。 「你不知道,朕在五年前許過他一件事。」他突然將話題調轉,細微地歎氣,「我允諾他,只要他有能耐將太子扳倒,而堵住幽幽眾口,這個皇位就是他的。」 我全身一怔,驟然沉默,盯著一臉冷寂的皇上,喉嚨裡竟連任何聲音都不能發出。 「事到如今,朕也不妨告訴你,朕心中能繼承這皇位的只有祈佑一人。駭世智慧,雄韜偉略,心狠手辣。若他為帝,定能大展宏圖,將亓國領向空前盛世。」他的話字字有力,撼動我心,整個大殿內也是他鏗鏘有力的回音。語氣更是異常激動,可見他有多麼慶倖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引以為傲兒子。 「太子雖不差,但他卻是皇后養出來的傀儡。若將來執掌大政,皇后排除異己,怕會是又一個武則天。所以太子必定要廢,朕絕不能讓後宮獨大,朕要告訴她,這終究是帝王天下。所以朕在十年前選了位同樣有野心的韓昭儀進宮來牽制她的勢力。整整十年,朕隔山觀虎鬥,與祈佑秘密培養出一支軍隊。皇后是怎麼也料不到,她的親生兒子會將她出賣。」 皇上看著已經完全不能說話的我,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說:「馥雅公主,我的計劃中也有你!」 在聽了他這番話後能猜到,我不只在他計劃中,更扮演著一個格外重要的角色。 「朕很早就想到,若要真正廢黜太子,將皇后的勢力連根拔起,一定要有根導火線。我曾將袁夫人的畫像拿給祈佑看,我要他去尋找一位與她格外相似的女子。直到那日,我在東宮見到你,就明白了,你是祈佑給我找來的棋子,但是,他沒有告訴我!直到我質問他,他才將你的身份和盤托出,我就猜到他對你動了情,為了不讓他影響我們籌謀多年的計劃,我迫不及待地想將你封為夫人!」 我苦笑一下,早就奇怪祈佑為何會知道袁夫人的長相。猜過千百種原因,卻未想到,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那位帝王天子。 「可惜,他還是躲不過一個『情』字,終於要拋棄朕,要朕一個人面對皇后如此強大的勢力。」他的目光閃過悲痛、愴然。 聽著皇上的一字一句,我才發現,原來是我傻得可笑,曾以為皇上對袁夫人的感情是多麼乾淨純真,卻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要利用袁夫人的名義來鞏固皇權。這就是一個身為帝王的悲哀嗎?一定要兼濟天下,放棄最初最深的感情。 ——愛,一生只一次,獨予袁雪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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