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世皇妃 | 上頁 下頁
一一


  現在我學乖了,站在一旁望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確實挺有意思。還記得一年前父皇允婚時他還沒有妻室,一轉眼就娶了個兇悍的妻子,從言語中聽出這位叫靈水依的姑娘是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卞國皇帝的妹妹。

  直到她淚凝滿腮地跑出聽雨閣後,這場爭吵方停歇。只見連城將蘭蘭與幽草摒退,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未待他緩過因方才爭吵而疲倦的心緒,我就低聲責問他為何要將我帶到這裡關著。

  「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他神色平常,看不出情緒,見他溫然一笑,我不禁看呆。人說女子傾國傾城,可現在眼前這位男子卻有著傾國之貌。

  「我早在一年前就不是了。」我糾正他話中的錯誤。

  「你父皇與我立下的婚書還在,何來不是之說?」

  我無言地瞪著他,手心傳來絲絲冷汗,心下更有著驚慌與不知所措。我只能沉默地面對他,否則他一怒之下將我的身份暴露在卞國,勢必又會引起二皇叔的追殺。在亓國,我的任務還未完成,在那,我還有想見的人。

  「別用那樣幽怨的眼神看我。」他被我盯得手足無措,惶惶地避開我的目光說。

  「放我回去!」

  「若我說不呢?」

  「求你了……」

  最終,我近乎低聲下氣的懇求也未博得他的一絲同情,依舊被禁足在聽雨閣,兩個丫鬟就像我的影子緊隨我不放。我幾乎要被她們折磨出病來了。心情也日漸低落鬱悶,最後乾脆連續幾日幾夜都不說話,也不理她們。

  月如寒盤,新月娟娟,提起湘裙蹲在聽雨閣偏庭後與曲橋連著的池塘,碧水映皚月,嫋嫋煙波起。光影映殘姿,身後的兩位丫鬟依舊挺立在身後,蓋過了我的倒影。伸手撥弄起碧水,漣漪蔓延,將我們三人的影子打碎,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做著同一件事。或許是真的太無聊,我只能用這件事來打發無聊的夜。

  自上次靈水依來鬧時見過連城到現在已經又過一個月,其間我只見過他兩次,第一次他肯露面是我實在受不了這樣囚禁式的禁足,趁她們倆不注意之時不顧自身的安危,往那棵離高牆最近的桐樹上爬,想由那逃跑出去,可是腳底一個不留神就整個人重重地摔下去,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他這才大發善心地來瞧了我一眼,幸好摔在草堆裡並不是特別嚴重,只是我的腰閃著了,一連在床上躺了五日才勉強可以下床走動。想來也傻,就算我出了聽雨閣又怎樣,丞相府還有更多的守衛,我又如何出去。

  我真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沒過幾天為了表達我對連城的不滿,竟然開始絕食,不論蘭蘭與幽草怎麼勸我,還是連續六日不吃不喝,導致休克。當我醒來時對上他一對沉鬱與無奈的雙眼。他說:「你真的很想死?你不要複國了嗎?你要妥協了?」只因他這句話,我重新拾起碗筷,將一口口白飯往胃裡咽。

  「小姐,你就與我們說句話吧!」蘭蘭適時地開口,我確實已經很久沒同她們說過一句話了。

  「我們只是奉命盯著您的,您別再生氣了!」幽草說話的聲音略帶哭腔,換了以前的我一定很心疼,可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憐惜他人。

  幽草見我不說話又繼續說了下去:「或許您不知道,自夏國易主之後,主子一直在四處尋找您,現在他終於找到您了,因為太在乎您所以怕您離開他。您就別再和我們賭氣了!」我很驚訝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可見她們倆在連城身邊的位置定然不一般。

  「所以他就能將我關起來嗎?」霎時我的恨意湧上心頭,來得如此急切。我父皇與母后的死他難道不該負責嗎,若不是他引誘父皇反亓,二皇叔怎會有藉口造反,民心怎會背向,父皇一世的英明怎麼會就此葬送在萬人譴責中?!

  「明日我就帶你出去走走,讓你看看汴京。」他帶著笑意,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身後,波瀾不驚地將一直蹲在池岸邊的我扶起。我的雙膝由於蹲太久的緣故而一陣麻痛,我悶哼一聲。

  看著他在我跟前半蹲下,還在奇怪他想做什麼時,他厚實白皙的雙手卻已襲上我的雙腿,輕柔地為我揉捏著,舒緩我雙腿的不適。怔怔地盯著他,無法再言語,卞國堂堂一國丞相,竟為我揉腿。

  「逃跑也好,絕食也好,都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他的聲音藏著絲絲柔情,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關切。

  「讓我回去吧。」我的口氣軟下,又舊事重提,只感覺他覆在我腿上的雙手一僵,動作頓住。

  「如果我說……能幫你複國!」

  坐在梳粧檯對著銅鏡獨自梳頭,腦海中始終盤繞著連城的話。他竟然說他能幫我複國,代價就是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我竟然沒有欣然接受,只是一語不發地回到房中。換了以前的我,一定會立刻同意,但是現在我卻猶豫了。

  「馥雅,你能堅持活下來,不正是因為心中那濃烈的仇恨嗎?」我呢喃地對自己說,可心為何卻隱隱作痛,痛到連呼吸都困難。

  他果然沒有食言,一大早就到聽雨閣將我帶出丞相府,也未有隨從跟隨其後,只有我與他。但是我知道,無數名高手就埋伏這四周,一來是保護丞相安全,二來是避免我逃跑。之所以要將他們隱藏在暗處也是怕我不開心吧,他還真是用心良苦。可是看不見並不代表沒有,我怏怏地與他並肩走在人聲鼎沸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從我們身邊而過的百姓皆會側目瞧我們好幾眼,是因為他絕美的容顏吧,每次我看見他的容貌都會暗生妒忌,一個男人怎麼能生得如此好看。

  「想好了嗎?」他鄭重其事地問道。

  我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在一個小攤邊停下來,隨手拿起一個泥人,真像祈佑。他見我拿著不放,想為我買下來,卻被我拒絕了。

  我將泥人放回原處淡淡地問:「你真的有把握?」

  「沒把握的事我從不會承諾。」

  「好,我答應你!」

  「四年,你願意等嗎?」他給了我一個不可能的承諾。四年!在亓國,就連一向自負的祈佑給我的承諾也只是八年,可是他卻如此肯定地給我四年,比預期少了整整一半。

  雖然不相信,卻還是重重地點下頭,我必須相信他。又走了幾步,小腹一陣絞痛,痛到我已無力承受,他立刻橫抱起我朝最近的一家藥鋪沖去,大夫為我把完脈說沒什麼大礙,只是體質太過柔弱,開幾方補藥調養身子就好。他緊繃的神色終於放開,我也松下一口氣。

  因我的身子不適,一路上都是由他背著我回丞相府,在所有人驚愕、羡慕、妒忌的目光下將我背回聽雨閣。

  他輕柔地將我放在床上,對上他那雙深邃幽深、勾人魂魄的目光,我的心下又是一陣輕顫。

  他為我拂去擋在眼前的零落的髮絲歎口氣:「馥雅,今生若有你陪伴,餘願足矣。」

  我卻是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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