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九四


  荊軻把秦舞陽交給隨從,跟燕丹一道去祭河,回馬車旁,看見夷簡和芥蘭,驚訝道:「原來還有個小東西,姬丹,這一趟回中原,你收穫頗豐啊!」

  芥蘭朝荊軻笑,荊軻不禁蹲下身,伸手捏她的下巴,「真是個難見的小美人,跟我回家吧?」芥蘭搖頭,指燕丹,「母親說,以後要一直跟著哥哥。」

  荊軻斜視燕丹:「他做你哥哥,會不會太老了點?」

  夷簡忍不住笑!

  其實,一個眼神,一句話,也許種下一段緣。燕丹白了眼荊軻,往易河邊走,式妋拎著竹籃隨後,夷簡和芥蘭跟上,荊軻若有所思的走在最後,一行人到河邊,式妋按紮擺放供品,有時候人類的祭祀祈福不過美好的祝願,更是對逝去的人,逝去靈魂的想念安撫。

  夷簡真心祈盼她所有在乎的和在乎她的人平安!

  易水歸來,還在路上,一名宮中的侍衛匆匆策馬,逆方向而行,半途找到燕丹的馬車,侍衛立即攔下,燕丹掀開布簾,侍衛跪拜,報:「太子殿下,趙國李牧領十五萬兵北上,藉口為上党郡一戰燕軍臨陣撤離討個說法,要攻佔武遂和方城。」

  武遂和方城是燕國邊境,與趙國北土接壤,燕丹指腹摁在兩鬢,弱肉強食,都妄圖稱雄,「派誰出征?」

  「是劇辛!」

  呵,燕丹冷笑,劇辛對抗趙國的武安君李牧,聞風喪膽了吧。

  (三)

  世事難料,這是日子。

  幾乎一夜之間,王城薊變得擁擠,燕國百姓對李牧,確實聞風喪膽,何況當今的局勢本來趙強燕弱,李牧領軍北上,浩浩蕩蕩的隊伍還沒到武遂和方城,城裡和附近村莊的百姓就奔走一空,棄屋棄田,紛紛向薊逃亡。

  六月底,薊不復往日的妖冶唯美,夏季的熱浪開始襲來,路上避難的乞討者眾多,街市巷口都充斥著難聞的汗臭味,擔心暴民叛亂,燕王喜每日開倉放糧,救濟逃亡的貧民百姓,薊城人心惶惶。

  很多事,人無能為力,到七月中,也就半個月光景,侍衛再來報:「太子殿下,武遂方城相繼失守,李牧邊防軍勇猛善戰,連取兩城後繼續北挺,直攻厘和陽城……」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燕丹神色不變,手裡的玉瓷杯卻應聲而碎。

  夷簡有些後悔到燕國,倒不是因為燕國開始戰亂,而是人情,不到燕國來,燕國是不是戰亂或者戰敗她無所謂,心裡沒有太深的感觸,可是她現在身在燕國,對她來說不管太子燕丹有什麼想法,也算是有恩於她了,她也認識了荊軻,認識了高漸離,四周的鄰居百姓即便不熟識,也都真實存在于周圍她的視線裡,他們都是燕國人,住的地方如果不能稱之為家也是個落腳的溫暖的屋,這就是人情。

  對方是李牧,是她的姐夫,她希望孰勝孰亡?

  晚上,夷簡坐在荷花池邊,一隻大手驀然撫上她頭頂,夷簡抬頭,是燕丹,他道:「我帶你去厘城,必要時也許可以救我一命。」

  「李牧不是個徇私的人!」夷簡聳肩,「你就是俘虜了我大姐,他恐怕也不會忘了將軍職守。」

  「呵呵……」燕丹笑起來,「也不指望你有多大作用。」

  「厘城,也要失陷了?」夷簡問。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宮裡的糧倉再充沛也經不起長期消耗,」流離失所的遊民日漸增多,「長此以往,燕國內亂外患並起,不是面臨亡國就將改朝換代。」燕丹歎氣。

  「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如果你不想死,我帶你走,去趙國,沒人知道你是燕太子。」人誰甘願死。

  燕丹眯起眼,想笑,然而扯了扯嘴唇,卻笑不出聲,想起在秦國奴隸村,她硬塞給他一包金,悵然所失,有時候真希望她還是那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光陰荏苒,不隨人。

  七月中,燕丹攜樊於期領一支精銳騎兵從都城薊出發,夷簡又換上燕丹的舊衣,快四個月的小腹平坦,除了一開始偶爾胃裡難受,害怕特別的香味油膩味刺激,其餘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芥蘭留在蘄,有式妋照料。

  北方民族擅馴養兇猛鳥獸,燕丹騎兵上空,一隻體態健碩的褐色禿鷲始終亦趨盤旋,翱翔,粗啞的叫聲嚇退數裡飛禽。

  ……

  厘是座小城,李牧大軍攻取後並沒有屠城,只在城門口設置關卡,普通百姓和商販允許通行,周圍一些躲避戰亂的燕民見安全,餓死在外不如嘗試回家度日種田,膽大的先回城歸順趙國,幾天後厘城內逐漸人多,恢復往日喧鬧,街道上駐紮的由燕軍改為趙軍,疆土易主。

  到厘城幾裡外,精騎兵隱沒山林,燕丹帶夷簡去城門口關卡,夷簡問:「你打算做什麼?」

  燕丹凝視遠處的崇山峻嶺,說:「對我來說,什麼都比不上燕國,放心,你不會有事,但是你,也許能換取燕趙的太平。」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有用!」夷簡自嘲。

  「你肚子裡的孩子有!」

  孩子,從他口裡說出的「孩子」讓夷簡一怔,「你這麼打算,如果真能讓燕趙兩國暫時太平,那我甘願被利用一次,感謝你這段日子的照顧,感謝你送我回韓見到家人,也感謝你帶我來燕,」才得以留下這個孩子,不用逼迫嫁人,人活著,也許就是這麼為難,矛盾,感歎世事難料,變化無常吧,「以後我們兩清,再無恩欠,真正的互不相識。」

  「夷簡……」燕丹仔細看她,「你長大了!」

  「人總會大,芥蘭她……」

  「芥蘭她似乎更拿我當家人,她不可能跟你走,」燕丹打斷她,「我會送她入宮,封賞公主尊銜。」

  也好,總比跟著她漫無目地的好。

  ……

  到趙軍關卡,城門裡外站滿士卒,城樓頂的旗幟換成綠色趙印,天氣悶燥,城門一邊寬闊護城河裡有趙士卒游水逗樂,眼睜睜看敵人肆意侵佔自己的領土,燕丹的心像被人用刀割開,走進城內,他指著夷簡對守門侍衛說:「她是武安君夫人的妹妹鄭夷簡,要見武安君。」

  侍衛驚訝,忙回營通報。

  半晌,通報的侍衛回來,說:「你們跟我來。」

  夷簡有些忐忑,還是十二歲那年見過,那時候看見他和大姐擁抱,她不禁心跳的厲害,侍衛領他們到帳營外,攔住燕丹,「你不能進去。」

  夷簡進帳,寬敞的將營,地面鋪著乾淨竹席,一眼望見姐夫李牧,側立在巨大沙盤旁,出神……夷簡低低喚了聲「姐夫!」

  李牧扭頭,下巴的疤痕顯得猙獰,長髮束起,不似上一次垂落在肩的狂野,打量夷簡,片刻,嘴角終於擠出一絲和藹,「真是你,怎麼到北方來了?」他問。

  夷簡不答反問:「大姐她生了吧?孩子叫什麼名?」

  李牧點頭:「叫承暉,她們都好,我遣人送你回去。」

  「燕國太子丹,他要見你。」

  李牧驀然皺眉,到案桌後坐定,道:「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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