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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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面臨突如其來的生死,嬴政獨自在樓下客堂內的長椅上坐下,紅色的火勢在他狹長的雙眼裡跳躍,表情依然如故。 這一夜,他睡得未免太沉! 再一次佇立在生與死的十字路口,像母后的叛變一樣,他靜默地坐在長椅上,眯眼觀望眼前的混亂,死,不過轉瞬之間。 夷簡反應過來,扭頭看他,急吼:「你還坐著!快啊,我們走,我們要想辦法逃開這裡!」 嬴政道:「走到哪裡?」 走到哪裡,夷簡其實也不知道,眼前四周都是火,將整個行館密不透風地包圍起來,完全無路可走,但是,「我不想死在火裡,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夷簡道,她不敢想像,如果真的逃不出去了,眼睜睜地被燒死在這裡……未免太過慘不忍睹了,那樣被火燒得面目全非,即使到了陰間,親人們還能認出她嗎…… 「人,隨時都會死!」嬴政挑眉看她,卻也站起身。 「等老死吧,我一定會老到自然死,躺著,沒有掙扎,你也一定會的。」對死,誰能不恐懼呢。 「呵呵呵……」 嬴政笑起來,嘴角勾著莫名其妙的弧線,眼睛瞪視著院子大門的方向,少頃,他忽然走向巴清,夷簡便匆忙跟在他身後,到巴清面前,他開口,「把行館裡的酒都拿出來,再取兩床厚重的棉被。」 巴寡婦清愣愣地看他,不解。 嬴政低吼一聲:「快去!」 條件反射一般,巴清立即轉身,匆忙帶領身邊的幾個下人跑回行館之內,此時,行館的後牆因為靠近後圍牆也漸漸被大火吞噬。 「行館裡還能找到鐵鍬之類的農具嗎?」嬴政轉身向另一個跑堂。 「鐵鍬?」他稍微一怔,反應過來,還是點頭,回答:「有,有,在馬棚裡。」 嬴政點頭:「把馬全部牽出來!」 (七) 大火逼得更近,許多人開始哭著逃回屋宅門邊。 巴清抱著兩床棉被從屋內跑出來,另幾個下人從行館地窖裡推出幾十壇陳酒,嬴政指著一塊幹地,說:「把被子平攤在地上,把所有的酒倒在被子上,要快……你,再去拎幾桶水。」 下人們照做,酒水便被混合著浸濕了兩床棉被。 「鏟土!」 鐵鍬農具立即揚起,用水澆潤過的泥土被鋪鏟到兩條厚重濕潤的被子上,嬴政背對著大火,高大挺拔的身體昂揚在人群中央。 所有人都被火烤得滿身是汗,巴清看著地上的棉被,問:「公子,是不是要找人去把門打開,想辦法找出一個缺口?」 嬴政微一點頭。 巴清皺眉,面向火海中原本大門的方向,遲疑片刻,說:「這裡是我的行館……木質的大門,經火一燒,應該能開,我去。」 嬴政看她,若有所思,然而下一瞬,他卻突然叫道:「夷簡,你去。」 始終站在他身邊的夷簡,驀地一驚,用手指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問:「我?」 嬴政又一次勾起唇角,低頭,下巴幾乎貼在她的額頭,說:「算命先生的話,你的命會一好到底,夷簡,我非常相信你。」 「你,真的要我……」不遠處,那裡是可以隨時吞噬生命的魔獸火海,此刻,他嘴角的笑容在夷簡看來像是一抹詭異的抽搐。 「人無所畏懼生死,那麼生死便會對你畏懼!」他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 他的聲音,無端地按摩著她的靈魂,勇氣。 沒有更多的時間猶豫,恐懼,他並非說笑,看一眼他漆黑的雙眼,如果一味僅是害怕,驚恐,那麼最終她會慘絕人寰地死在火裡,如今,她是男人,與其懦懦弱弱地躲在政的身後,妄圖像大多數人一樣,躲藏在同樣恐懼的人群裡,不如豁出去一搏,她絕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 「那就我去吧!」 厚重的棉被乍被覆蓋上身,一股刺鼻的酒水混合著泥土的味道劈頭蓋面直來,熏到令人窒息,整個身體完全浸沒在水一樣潮濕的被子裡,看不見瘋狂飛噬的火,害怕、驚悚在這一刹那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希望,一陣強烈的想活的欲望。人不再是普通的人,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也許是骨子裡滲透出了英氣,讓她毫不猶豫地向火裡沖過去…… 瞬間,呼吸凝重! 汩汩熱浪襲擊而來,沒有經歷過的澀燥的悶熱,火近在眼下,腳像踩在了火鉗上,腦子裡逐漸一片空白,身體迅速地遊走到門口方向,站穩在門檻前,立即用肩膀推門……推門……砰的一聲,一根細長的門梁從頭頂滾落,帶著烈火砸在夷簡的左肩,一陣劇烈的疼,門卻紋絲不動,好像從外到內增加了一層堅固的障礙。 疼,與死比起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火裡,夷簡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奮力向大門撞擊…… 嬴政的雙眼驀然閉上,俯身掀起剩下的一條厚被,覆蓋在自己的背上,一同向火中走去,聚擁的人群反應過來,看著眼前被吞噬的兩個模糊火影,巴清急忙對眾人叫道:「所有人都去抬水,滅火,滅大門口的這一處火……」 門,果然被人從外面攔截住了! 成蛟…… 嬴政的心裡,忽然冰冷,唯一的溫暖是站在他身邊的人,自始至終,一路溫暖著…… 感覺到有人過來,夷簡立即止住自己徒勞的撞門動作,帶著哭喪的語氣,在被子底下大聲叫道:「門推不開來,怎麼也推不開啊!」 泥土下的酒快要燃燒耗盡,嬴政皺眉,移到夷簡的身後,說:「靠上我,跟著我的步子,有臺階。」 「門還沒有推開!」 「推不開了!」 推不開了,他的話夷簡暫時沒有理解,也許是聽得不夠清楚,也辨不見方向,夷簡便緊緊靠上身邊的身影,一步一步跟著他往臺階下移動,向此刻尚算安全的行館屋內走去,待一脫離大火,她頭上的厚重棉被瞬即被人掀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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