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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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新鄭又如何?」夷玉打斷她,「夷簡,在這裡我的心很平靜。」 二姐的話讓夷簡混亂難解,她是完全不能體味二姐的想法和心思,不再說話,在車內和二姐面對面而坐,雙眼卻瞥向透向簾外的縫隙。夷簡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中,外面一地的熱鬧在她耳畔跳躍著。 忽然一陣異常醒目的異香,一抹清涼乾淨的熟悉味道令夷簡的精神驀地一震,急忙從沉思中抬起頭來,她下意識掀開簾布對外面的薑離叫道:「停一下馬車!」 久違了的香味! 車軲轆應聲而止,夷簡立即從側面跳下馬車,在夷玉開口提問之前,她說道:「二姐,我一會兒就回來。」夷玉坐直了身體,疑惑地看她一眼後點點頭,也不多問。 這是政身上特有的味道! 下車後,夷簡四處張望,才驚覺這陣異香比起政身上的有些略過濃重了,尋著味道在市集上觀望,道路風口盡頭有一處香料車輛,夷簡快步走過去,滿滿一馬車的香料繡囊布袋,而那一點獨特的清新異香就夾雜在其間,近乎要被其他的味道掩埋了。 打扮奇特的西域商人大約並不會說流利的漢字,盯著夷簡,只賣力地指指一車香氣四溢的商品,然後豎起三根手指頭,夷簡領會,開始在香料堆裡努力翻找。人的嗅覺比較容易迷失,所以在香料馬車旁並不能滯留久時,否則什麼樣獨特的味道也不會分辨得出了。 「那種,有點像荷葉和睡蓮的香料,」夷簡邊找邊試著對商販描述,「聞起來,感覺清涼醒神的,能持續散發到很遠……」 他倒好像是聽懂了,夷簡這麼一說,他忙蹲下身,從馬車的最底端抽出一隻暗紅色木匣,打開,竟是一粒粒綠色種子一樣的細小植物,而那一陣陣特意的香味正是散發自這幾粒小巧的種子。 「零陵,多揭羅,睡蓮香……種,活……」他生硬地說道,夷簡猜測他的意思大概是說綠色的小種子能種活吧,反正也無謂了,從袖口的袋裡掏出兩個金幣,放到他的馬車篷頂上,夷簡又說:「你能不能用個綢布替我包起來?」 商販微笑,出乎意料地從木匣的下一層盒內取出一隻透明的琉琳小瓶,將上面的綠色小種子一粒粒放進瓶內,再用木塞塞緊,然後在瓶口凹陷處纏繞上黑色的細絲帶,待種子妥當且安靜地置於琉琳瓶內,他又探手,將黑色的細絲帶掛在夷簡的脖頸上。 於是,淺淺的香味便順著呼吸,直沁入心肺…… 回到馬車上,夷玉問她:「這是什麼草香?為什麼突然想到買香料?」因為記憶裡的她,並不太額外關注花草植物。 夷簡笑,說:「我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麼草香,就是偶然聞到了,我認識個古怪的……人,他習慣這種味道……」 乍然間竟能發現他那樣獨一無二的異香,感覺真的很意外和驚訝。 (四) 咸陽秦宮—— 朝殿上,嬴政坐在兩排議事大臣的正前端,掌管邊境戰報通傳的典客郎官高高托舉起手中的牌令,大聲報道:「北方匈奴已經連續多月越過蔥嶺,進犯我大秦的邊疆河套境土,他們搶奪百姓的糧食、車馬、牛羊還有女人,光是蔥嶺山脊背面的樹木,就被匈奴的單于砍伐了大半。百姓們無奈,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南遷,長此以往,大秦的西北土地將逐漸在遷徙中流失。」 典客郎官通報完畢,身邊就立即有官員接話道:「大王,西北原本有大將軍蒙驁駐守,自從前年老將軍去世後,西北邊境僅是派遣了一支監管刑犯的邊防軍,刑犯們因為長期繁重的勞役和酷刑虐待,他們便往就近的匈奴境內逃亡。」 嬴政環視了一眼下面的文武官員,問:「趙國北方的代郡,雁門郡,如今是誰在帶兵駐防?」 「回大王,仍是武安君侯李牧。」典客郎官回答,「自從大半年前,李牧大敗……大敗桓旖之後,回到北方士氣更甚,匈奴人都聞風喪膽,不敢搶奪,只好西行至蔥嶺一帶。」 嬴政點頭,眉頭一緊,神色變得肅重,轉身向兵部侍,問:「桓旖親兵隊有下落了嗎?」 兵部侍急忙上前兩步,跪拜,忐忑不安地說:「回大王,至今未查到桓旖以及親兵隊的去向,只是……」 「說!」 「大王!」這時另一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呂不韋突然從列位裡走上前,拱手道,「這些日子,老臣們聽到探子的回報,說桓旖兵敗後,早就畏罪潛逃到燕國,最近與太子丹成為莫逆之交,已經改名樊於期。」 沉默! 偌大的朝殿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無人敢率先打破這樣壓抑的沉靜,嬴政閉起雙眼,下巴有不易察覺的輕微搐動,通常這樣的表情代表著他的憤怒,代表著即將發生的殺戮。果然,片刻,再睜開眼時,他冰灰色的眼裡,驟然凝聚起一抹殘忍的亮澤。 「王賁!」他開口。 年輕的將軍王賁迅速上前。 「領寡人的旨意,抓捕桓旖宗族之內所有血親,父母子兄伯侄叔嫂,一個月內,查出他確鑿的反叛證據,一旦屬實……全部溢首置死,在六國內懸賞他的人頭!」 「是,大王!」王賁遵命,跪拜之後,轉身下殿。 寂靜的朝殿頓時能聽見百官們惶惑不安的心跳聲,呂不韋抬頭看嬴政,已顯蒼涼的雙眼裡百感交集,想起多年前,所有的朝政都由他和趙姬共同執掌,然而自從冠禮之後,嬴政逐漸取回了政權;又或是一夜之間,他突然顛覆了母后趙姬和嫪毐的全部勢力,決斷冷硬的氣勢令他都不禁暗自畏懼了。真是老了吧,看著高高在上的他,心裡始終是那個隱藏了二十一年的反復糾結的疑問,他,究竟是自己的兒子嗎? 退朝之後,嬴政回到寢宮,剛一在木案後坐定,尉潦的身影便立即跟入屋內,像一晃而過的清風。他是秦王的隱士,是東方神秘的隱武者,朝殿上的每一幕都會落入他的視線,如果沒有意外,與國政相關的嬴政的每一個疑問,他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尋到答案。 所以,他到案旁後,嬴政也不抬頭看他便直接問:「燕丹已經回到了燕國?」 「是!」尉潦頷首。 「何時的事?」 「也就最近這一個月,回燕國後,燕王喜怕大王動怒,還有些顧慮,不敢大肆迎接。」 「之前的三年,他藏身在何處?」 「屬下未知,但是自從上月回燕國後,燕丹就曾派人送函予韓國的太子姬安,以及趙王遷。」 「打算結盟修好?」嬴政習慣性眯起雙眼。 「是!」尉繚點頭,「若燕丹遊說成功,六國恐會聯合,一齊攻伐大秦。」 六國攻秦! 嬴政有些疲累,擺手示意尉繚離開,而自己也起身,隨手拿起案上的竹簡書,這是夷簡托尉繚帶給他保存的那捆諫書,走到寢宮深處,嬴政到長椅上坐下,後背斜靠著鬆軟的椅柄厚墊,開始翻閱手裡的竹冊。 「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 當這段文字謀策靜靜地進入嬴政的視線,他翻動竹冊的手指倏然停滯,一瞬間,臉上流露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遠交而近攻,對他,對大秦,遠的是趙國,是燕,是齊,是楚,也是魏;近在眼前的,唯有韓……韓,對他嬴政來說,唾手可得,要的不過是一個攻伐的藉口。既然六國意欲聯盟攻秦…… 嬴政的嘴角突然勾起一點弧線,放下這捆竹簡書,他站起身,沉步走到寢宮外殿門側,說道:「尉繚,替寡人備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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