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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守在林子邊上的樂兒和核桃這時也跟了過來,敏弘看見樂兒紅紅的臉,再看看十三福晉,自己的臉也紅了。左顧右盼,儘量裝吧!

  事情果如胤衸所料,因為十三阿哥並不得意,劉統勳並沒有在身份的問題上過多計較。後來,聽說他準備參加明年的科舉,胤衸細細思量了一下,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參加的好。如果中了,怕是四哥不會再用他。於是吩咐劉雨聲一定不要讓他參加。也不知道劉雨聲是怎麼勸的,還是他本來就不想考,反正今年是沒有參加。胤衸稍稍松了一口氣。接著又惦記起那個和紳。敏弘知道他的心裡還是惦記著大清的將來,怕他走火入魔。又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勸止,思來想去,把俄狄浦斯的故事告訴了胤衸。胤衸何等聰明,一下子就會意了。呆愣了半天,拍拍敏弘,自己一個人去書房了。敏弘知道他需要安靜,也不打擾,一個人早早的睡了。

  從那以後,倒是沒見胤衸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舉動,敏弘放心之餘,也反思自己,是不是保守了些?改變歷史又如何呢?

  歷史不能假設。

  23.委屈

  也不知道康熙怎麼想的。大阿哥們每天被罵的狗血淋頭,回家只能抱老婆生孩子,幾個小阿哥被操的死去活來,只能拿貝子的薪水。朝中大臣們眼中的熱門人選永遠定格在大於等於十四的位置。胤衸已經鐵定出局,但是看他目前的才幹,怕將來也是朝中倚柱,想來巴結的人也不少。

  那塊料子終於被蹂躪成兩件布袋形狀的東西,大的是敏弘的,小的是胤衸的。鑒於兩人身高的差異,衣服實際大小差不多,可以換著穿。不過寬大通風,也算是防暑的好辦法。十八阿哥經常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衣服在後園子裡養花弄草,旁邊站著寬袍大袖,裹的嚴實的敏弘,也成了一大風景。其他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夏季依然炎熱,但是激烈的戰事拖住了康熙的腳步。遲遲才去熱河,去了也是為了與各部王公交通聯絡。氣氛很是緊張。胤衸跟著過去,敏弘留在京城。和某些年月有些象呢!

  敏弘低下頭,細細的拔去雜草。一根,兩根,三根……

  不去想,不去想。自己已經忘記了,忘記了就不要去想。一根,兩根,三根……

  「敏弘!」

  「胤衸!」霍的站起身來,扭頭看去,一個瘦高精壯的男子站在面前,寬肩細腰,一身戎裝。頭盔抱在手裡。風霜刻畫的臉上帶著高原特有的紅色――胤禮!

  康熙五十八年六月,居南路的都統法喇與副將岳鐘琪率部先行至打箭爐。岳鐘琪先至裡塘,計擒首逆達哇拉木渣等七人,就地正法處死,殺散「助逆番兵」3000餘眾,「其餘部落,皆納請降」。接著,兵不血刃,迅速招撫了巴塘、乍丫、察木多(四川昌都)、察哇等地。胤禮是回來報捷的。在熱河見了康熙報捷之後,現在是要返回青藏地區,秘密繞道京城,下午就要離開。現在的胤禮收斂了張狂輕浮,變得穩重而成熟。鬍子拉茬的模樣也蒼老了幾分。和走的時候那個面如冠玉的少年郎已經是截然不同了。

  敏弘聽他說完,低著頭沉吟不語,半響才說:「此去路途遙遠,戰事艱難,你務必小心,不要貪功冒進。還是要多多保重。」話說得冠冕堂皇,胤禮聽了卻大是感動。怎麼聽,怎麼覺得敏弘在掛念著自己。

  水面的石亭已經改成了一座精緻的小竹軒,十字飛沼也變成了九曲橋。小軒可以擋風遮日,聽雨觀風,是園中另外的好去處。至於胤衸又加了哪些功能就不足外人道了。

  本來這裡都是很私密的地方,不方便外人來做客。但是這個園子裡又有哪個地方沒有過那些私密的舉動呢?胤衸還不是來了興致就不管不顧!草亭更不能去。胤衸早把那裡當成臥室了。滿園子實在找不出個「光明正大」的地方來。

  敏弘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請到自己的臥室吧。前廳書房是不願意去的。只好請胤禮去水軒小坐,又吩咐人送來些酸奶和西瓜。胤禮一路狂奔,早就口幹舌噪,此時見了這等冰涼沁爽之物,食欲大開。敏弘卻攔住不讓吃,「你這一路怕是沒怎麼喝水,突然用這些冷的東西,身子會受不了的。先喝些綠豆湯消消暑氣吧!」說實話,雖然兩個人的事情一直不明不白的,但是真的在一起好好的說會兒話,屈指可數。

  一時沉默,胤禮喝著湯,消了渴意,四處打量著。水軒全部是由竹子構建的,軒中選用之物也多用竹子代替,自己坐的地方在正中間,圓桌園凳,角落裡是竹制的琴架琴凳,到有幾分雅韻。只是邊上還有一張寬大的竹榻,多少顯得有些突兀。不覺狐疑的看了一眼敏弘,敏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在了竹榻上,臉騰的就紅了。心想,幸好你坐的凳子是個儲物的小櫃,不易被人發現,要是被別人打開看到什麼,自己和胤衸都別出門了。

  胤禮不用想也知道那張竹榻是做什麼用的。心裡有些酸疼。說道:「十八弟說,你現在已經是府裡的人了。他,他待你可好?」

  敏弘點點頭,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

  胤禮又說:「哼,若論心機手段,我們兄弟裡面十八弟也算是個拔尖的人物了。可惜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你身上了,若是他有三分放在朝裡,哪能輪到十四……」

  「十七阿哥,」敏弘截住他的話,飯可以多吃,話不能多說:「嗯,胤禮。想必十八阿哥都和你講了。我的確大難未死,但是很多事情都忘了。此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天的我已經記不起過去的事情了。實在不能聽懂您的話。軍機要務,必是緊急,稍作休息之後,還請上路。莫要誤了大事。」

  「忘了?!」胤禮霍的站了起來,忍了忍,又坐下,說道:「忘了你也曉得找老十八?忘了你也曉得我愛吃這種口味的酸奶?忘了你也曉得我不喝溫湯?……」

  「難道你希望我忘得一點都不剩嗎?」敏弘倏地抬起頭,直視胤禮。是的,你的深情我回饋不起,可是你不要逼我連保留的餘地都沒有。

  胤禮語塞。好一會兒,才說:「我究竟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十八?」

  敏弘幽幽的說:「沒有什麼可比的。他是我的另一半,我沒有辦法不愛自己。」

  胤禮前腳走,第二天胤衸的家信和禮物就倒了。絮絮叨叨的,寫了一大篇不知所云的東西。東拉西扯無非就是描述自己這裡很辛苦,很希望回家。話裡話外,卻在探問敏弘是不是見到了小十七。敏弘提筆回了一封信,把自己見十七的情況簡單說了說,但是沒講具體的對話和細節。免得別有用心的人看了惹是非。

  翻翻禮物,除了自己想了很久的蕨菜,蓮子,鮮蓬蓬,還有一些冬天用的毛皮和進貢的料子。狐狸皮是肯定沒有。這個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記得冬天的時候,有個官員送來了一條狐狸皮的大氅。被胤衸毫不客氣的退了回去,本人也被臭駡了一通。那人是新進京留用的官員,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經過別人指點,才知道原來拍到馬腿上了。把東西交給樂兒處理,敏弘獨自去後園子侍弄花草。

  看胤衸的回信,一切安好。京城日漸涼爽,西北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可以看見尾聲了。敏弘的心情一直都不錯。

  樂兒又懷上了孩子,保旺樂的跟什麼似的。敏弘給他們放假,都回家休息去。長短工一律放帶薪假,回家探親去,但是一定要在胤衸回來之前回府。眾人領了賞錢,開開心心的回去,只有幾個家裡無依無靠的,留在府裡陪著敏弘。敏弘也放了他們自在,只要把裡外衛生和保安做好,其餘的愛去哪裡去哪裡,各得其樂。

  胤衸書房所在的小院,東廂房被改成了花廳,胤衸有時候會在這裡見一些交情不錯的朋友或者官員。西廂房則是書庫,院中從後園子引來活水,披瀝於太湖石壘就的假山之上,飛珠濺玉,淋漓有聲。其間點綴種些常青植物,空間雖小,如見江山之闊。活潑之中不奪莊重之意。這些事情都出自敏弘之手,來客往往不知,以為是胤衸授意,大加讚賞。胤衸甚是得意,欣然受之,毫不愧疚。

  外面下著大暴雨,敏弘蓋著錦被,一個人趴在榻上翻書,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反正今天閉門謝客,胤衸不在,來書房賞賞風景,也無妨。心頭想起前兩天戴鐸來訪的事情,心裡微微有些堵,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對別人娶了幾個老婆說三道四!我自己的日子,用你來講嗎?想想新東方的老羅曾經指責法院「我們夫妻感情破沒破裂,用你法院說啊!」,現在到可以改成「偶家胤衸娶幾個老婆,用你們說啊!」大概康熙那裡,四阿哥也快頂不住了?還是戴鐸自作主張?

  簾外雨潺潺,大被正好眠。睡到半晌,敏弘突然覺得胸悶氣短,一陣張牙舞爪,睜開眼睛,赫然是胤衸的笑臉。已經換了寶藍色的常服,腰間束著萬古一色的黃帶子,「深情」的夾著她的鼻子!看她醒了,才鬆開手,說道:「就這麼迎接我?」

  咦?他是今天回來麼?沒聽說啊!仔細想了想,他說這兩天,可是今天下雨,怎麼?……

  「下雨我就不回來了嗎?」胤衸微微有點惱,可惡,自己急赤白臉的跑回來,她竟然一幅無所謂,不可能,就這樣的嘴臉,伸手捏著她的臉蛋,敏弘齜牙咧嘴的隨著他的手勁坐了起來,嘴裡含含糊糊的說:「能,能,能,放開啦,放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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