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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呵呵一笑,說道:「不知道,不知道。老衲不過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讓公公笑話了。」

  「不敢,不敢,您這邊請。雍王爺在裡面等您呢!」

  讓進古華軒,姚公公退了出去。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迎了過來。團龍補子,東珠頂子,正是四阿哥雍親王胤禛。見過禮。大和尚走到床邊,看看昏迷中的胤衸,笑道:「你還真是個癡兒!當年若不是你不守天規,向她洩露了天機,哪至於落到今日這般地步。唉,給你佛珠,本是為了保護你的,卻為那妖物保護了肉身精血。你還是醒來吧,天命未盡,未盡呀!」伸手摸摸胤衸的手腕,沖胤禛說:「雍王爺,老衲曾經給十八阿哥一串佛珠渡劫,不知哪裡去了。」

  胤禛想起和水晶一起被砸碎的黑色託盤,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大和尚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說道:「偷不得懶,偷不得懶!大和尚想偷懶,還是沒成啊!放心我這裡批發零售,各色佛珠,隨取隨有!」說完,拍了拍胤衸的頭說:「老朋友,你受的苦還沒有結束。一定要找到她啊!」

  就見胤衸的喉結咕嚕了一下,「噗」的一聲吐出一個血球,和尚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葫蘆,輕輕的截住了,對胤禛深施一禮,掏出一串佛珠放在床頭,說道:「大和尚還有要事,這串珠子還是先留在這裡吧。告辭了。」不待挽留,已經飄飄灑灑的出去了。胤禛追出門口,早沒了人影。

  這個新年過得沉悶而掃興。胤衸的病整整養了半年多,才慢慢的能夠下地行走。這段時間,朝裡老九和小十七不斷的互相使絆子,外面青藏那邊局勢變幻莫測,康熙覺得頭很疼。身體也大大小小的鬧起病來。立儲的事情重新在朝堂上流傳開來。

  胤衸的呼聲仍然很高,因為現在的他可以說是真正的黃金單身漢了。最愛的女人死了,側福晉也死了,身邊沒有一個女人,再娶一個順理成章。另一個是十二阿哥胤祹。他勝在穩定踏實,又有辦事的能耐,康熙對他的倚重是一日勝過一日。人們等待著今年康熙的木蘭之行,那時會有怎樣的婚事呢?

  胤衸坐在草場上,頭頂是滿天的星星。敏弘被狗追的不得不跳下了山坡,從水裡冒出來的刹那,就像掛著一身星光的精靈,機警的四處看看,才沖他開心一笑。

  好開心啊!胤衸不由自主的走動著,一直走到一處湖水邊。湖邊早就坐了一個人,仔細一看,竟然是五阿哥胤祺。

  「五哥?」

  胤祺扭頭一看,拍拍身邊的土地說道:「坐吧!」

  兩個人並肩坐了,胤祺才說:「我就是這個時候認識的敏弘。」

  還有我。胤衸在心裡慢慢的補充,我們就是這個時候來到這個世界的。

  「那時候,她還不是這個樣子。不過很可愛,像個精靈。大大咧咧的,什麼都不在乎,不過卻會計較一些很傻的問題。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嗯,她不想撒謊,但是會誤導你。五哥你上過很多次當。

  「所以,我很奇怪她怎麼會選擇你?我們兄弟中,你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是的。我不是。傷害她最多的,就是我。我做得甚至不如小十七多。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一定不會放手!」胤祺看著湖水,幽幽的說。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只希望留在她的世界,做個普普通通的人。

  湖水幽幽的,星光被碾成碎鑽,灑滿湖面。湖水輕輕拍打著岸邊,仿佛一聲又一聲的呻吟:「回去,回去,回去!」

  狩獵安靜的結束了,康熙沒有給任何人指婚。無風無浪的結束了。

  胤衸繼續養病,沉默的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既不畫畫,也不奏曲,每天就是安靜而沉默的看著天空。一隻叫折耳的小灰貓陪著他。偶爾瞄瞄叫兩聲。但是,康熙讓他住在擷芳殿裡,還是激起不少人的窺伺。這些都溶解在十八的沉默中。

  又是新年,敏弘的忌日,也就是燒畫那一天,北京城下起了冰冷的凍雨。不是雪花,而是雨水。一直到午夜之後,才轉成雪粒子,鋪天蓋地的砸下來。

  核桃舉著傘站在院子裡,十八阿哥已經在雨地裡站了一天了,這大冷的天,不凍壞了啊。終於,胤衸再也支持不住,撲通跪在雨地裡,沉重的閉上眼睛。

  病了七八天,胤衸才見好。胤衸撫摸著和尚留下來的檀木佛珠,隱隱覺得手尖有點麻麻的,熱熱的,過了一會兒,又好了。

  除夕夜,胤衸半路溜出了宴席,走走停停竟然來到了神武門,一邊是兆祥所,一邊是阿哥所,都是自己當初要燒掉的地方。想不到,房子燒不掉,人也沒死成。只有敏弘再也找不到了。總覺得耳邊似乎又能突然聽到敏弘的聲音,生怕錯過哪怕一點點的可能。整整半年了,安安靜靜的,等著那個有點嗲的聲音響起來。可是都沒有。

  「這回你想燒什麼?」

  回頭一看,是十七阿哥胤禮。

  「我自己,行嗎?」

  「我沒意見。你欠揍!」

  說完,竟然不打招呼,上來就是一拳。來來往往,也不知過了多少個回合,兩個人都累趴在地上。

  胤衸看著高高宮牆上的天空,說道:「胤禮,你想這樣混多久呢?」

  「不知道。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敏弘當初是成心絕我的心思,如果我能象現在這麼狠心,她一定是我的。其實只要她能在我身邊,心在誰那裡,我可以不管。可惜呀,我現在才明白!」

  「五哥也是這樣講的!」

  「五哥?哼!你呢?皇阿瑪今年放過你,明年還會放過你嗎?別的我沒看出來,皇阿瑪這兩年對你的希望很大呢!如果不是你,換了別人,皇阿瑪也未必肯費這麼大的心思來對付敏弘。」

  「我啊!我也不知道。敏弘不可能走的什麼都不剩了,我想她一定還留下什麼。因為,我還活著,只要我活著,敏弘就不會走。一定不會走!」

  「你瘋了!」

  「誰知道?也許是這個世界瘋了。」

  「喲,兩位爺,怎麼在地上躺著呢!這都落匙了,該回宮了。」找過來的姚公公趕緊過來扶起兩個人。

  胤禮說,「十五的時候,宮外面放花燈,我們吃酒去吧!看看究竟是誰瘋了!」

  好!

  正月十五的晚上,城裡四處掛滿了花燈。

  胤衸,胤祺,胤禮酒至半酣,一時興起,攜了酒壺,要到銀錠橋上去小坐。剛走出酒樓,就見街的拐角圍了烏鴉鴉的一群人。因為就在必經之路上,一路慢慢的度了過去。

  胤衸說:「當初,我害怕別人貪圖敏弘的美貌,或者她的聰明,總是藏著她,你們可能想不到,我們從來沒有出來看過花燈。只在承德的時候,逛過一次廟會。回來還碰上打架,被皇阿瑪罵了一頓。我還不明不白的吃了十三哥的醋。委屈了敏弘!」說完長歎一聲。

  胤禮有幾分醉意,「換了是我,也會藏著。你沒見老十四的眼神,就連八哥私下裡也和老十他們感歎過呢!」

  胤祺沒有吭聲,只是微微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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