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秋大夢 | 上頁 下頁
二九


  胤衸喝了口茶,才說:「夫子讓我背書,費了我老多口水,渴死了。哦,你說那個呀,知道啊!不過,你不算。我都看了多少遍了,沒什麼稀奇的。你不說這叫那個什麼——嗯,審美什麼勞嗎?」

  哼,你疲勞,疲勞去吧!該死的!敏弘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就知道這傢伙不安好心。四處看看,有沒有可以做兇器的。枕頭?不行,還用著呢;被子,更不行;要是有個毛毛熊就好了。

  胤衸又開口說話了:「唉,問你個事兒。這上藥的時候,你要是想放屁怎麼辦?!」

  去死吧你!胤衸猖狂大笑著走了出去,敏弘欲哭無淚。

  大內的藥療效奇好。估計沒有上專利,都是know-how,要是拿到現代,怎麼著都是壟斷。早晨起來,敏弘做著簡單的瑜伽動作,心裡感歎著傷口的復原速度。內傷尤在,只是需要調養,做做瑜伽也算一種恢復吧!

  敏弘小心翼翼地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一點點地放鬆屁股上的肌肉,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還是四腳朝天爽啊!敏弘高高地舉起了手腳,美美地感受著臀部肌肉的恢復。

  「你這是做什麼?」又是那個煞星的聲音,每天不刺噠兩下就不舒服。敏弘懶得理他,依舊四腳朝天地蹬著自行車。「弘至,這就是我那個傻丫頭,好玩兒吧?」

  弘至?敏弘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他就是自己懷過的那個小孩子(汗,半途而廢的懷孕)!敏弘嗖地收起了手腳,麻溜兒地從床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恭恭敬敬地問安。起身,從上向下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孩子」。看看這小子,在看看旁邊一般高的胤衸,突然想起懷孕時聊起的話:這也算是我們兩個的孩子了。

  胤衸掃到敏弘鬼鬼祟祟的眼睛和彎彎的嘴角,回頭看看弘至,意識到敏弘的歪心眼兒,本來是想看敏弘的笑話的,反倒讓她笑話了自己。霎時,把臉拉得老長。

  弘至其實對傻丫頭沒什麼興趣。胤衸死活要拉著他一起來看新鮮,就趁著放學過來看看,沒想到看到個倒烏龜模樣的女子,也覺得好玩兒。等看到她之後若無其事地請安,混沒在意的模樣,心裡不覺有點遺憾,挺漂亮的一個人怎麼就傻了呢!小孩哪裡注意到兩個鬼胎重重的人暗地裡玩兒的花樣。

  不過,弘至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聽說自己的阿瑪非常喜歡這個女子,也就是說她有可能成為自己的額娘之一。想到這裡,弘至板肅了眼睛,舉止也加了幾分恭敬。

  「哼!」胤衸見沒沾了便宜,一跺腳,拽了弘至跑了出去。敏弘這才意識到,這傢伙是來看戲的。幸好沒上當。好險,好險!不過,畢竟是懷了好幾個月的小孩子,看著弘至出去的背影,敏弘也有點惆悵。

  胤衸也沒有刻意地要求敏弘在惠安齋做什麼事,總管太監察言觀色,知道這個小丫頭背後有人撐腰,不管是五阿哥還是十七阿哥都是惹不起的主,想來想去也不敢安排工作,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吊著。如果敏弘是個會來事兒的人,這個時候至少自己就應該找點事情做。偏偏不太妙的是,敏弘二十七年的歲月中,有二十多年在讀書。在家裡又是獨生,考試分析案情,專業上的事情難不倒她;體力活,籠絡人就要她的命了。這也是為什麼素質不錯卻總是給人家打工的原因。

  敏弘東轉轉西轉轉,看著大家忙來忙去,就自己閑著,也有一點不好意思。可是眼睛裡沒活,人家都在那裡忙活上了,自己才想到,哦,原來那裡需要擦一擦。

  秀珠是胤衸書房裡的丫鬟之一,平日裡和樂兒一起伺候胤衸。家裡似乎有些背景,脾氣也大些。今天是她在書房裡收拾。

  敏弘不知怎麼轉到了胤衸的書房裡,左看看右看看,這小子的書都挺新的,似乎不太常看的樣子。突然,後腰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敏弘一沒留神,栽倒在書架邊上,咣當,踩翻了一盆水全扣在了身上。

  「哎呀,你怎麼搞的,把小爺的書都給泡水了,這可如何是好?」敏弘循聲望去,秀珠從水裡撈出一本《論語》,眼裡含著淚,大聲地哽咽著。

  屋裡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樂兒,進來一看,忙說:「還耽誤什麼,趕緊壓一壓,別老這麼吊著。」說完掃了一眼敏弘,說,「玉兒姑娘,快起來吧。換件衣服。回頭爺回來了,我們擔待不起。」

  敏弘站起來,屁股剛剛坐了一下,挺疼的。可是看樂兒和秀珠都這樣講,知道自己犯了眾怒,也不好說什麼,怏怏地爬起來,乖乖地回屋子裡換衣服去了。心裡還有點納悶,自己好好的養病,招誰惹誰了?

  殊不知,這宮裡面最是講究身份等級,連婢女都不例外。掃院子的如果要混到掃書房的,就好像科級幹部等著升到處級,當然,離主子越近,身份就越高。敏弘一個景陽宮不見天日的小丫頭,一步登天跑到了最受寵的十八阿哥身邊,已經夠讓人眼紅了。那些大丫頭們的神經立刻就繃緊了,見她在書房裡晃悠,用現在的話說叫職業危機感,自然有人要先下手為強。人都是這樣,如果你比他強很多,比如,你是福晉,他就不會對你產生惡意,甚至還會巴結你;但是如果你只比他好一點點,或者他覺得你們是差不多的,比如說大家都是奴才,就會成為排擠打擊的對象。也可以看成是一種「圈子」心態。敏弘一向特立獨行慣了,雖有耳聞,自己卻從來不屑為之。在現代社會,或許尚可憑藉自己的才能,尋一安身立命之處;在這裡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碰壁。好在她現在是個傻子,威脅力度比較小,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已。

  敏弘換好衣服,剛一出門,就見院子裡立著一個人,趕緊上前請安「五爺吉祥」。也不知道五阿哥最近的封號是什麼,乾脆含混過去。

  「起吧。」胤祺笑嘻嘻地看著她,說,「聽說你的傷好了,我過來看看。」

  「五貝勒爺吉祥。」秀珠過來見了禮,「外面天冷,請貝勒爺屋裡坐。」說完就往主廳裡帶。敏弘這才想起來自己傻呵呵的竟然讓胤祺站在外面,轉念又一想,這算什麼,我還翻過他白眼呢。再說了我這不是也陪著他在外面立著嗎!下意識地聳聳肩,就要跟進去。沒想到,胤祺這個時候一回頭,正好看見,當下如遭雷擊,站在那裡不動了。敏弘摸摸鼻子,不知道又哪裡做錯了,只好陪在那裡一起站著。

  生完孩子之後,胤祺就覺得綠濃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說話,舉止,言談完全沒了往日的靈動。燕好之時,羞澀保守居多,嫵媚妖嬈已無。開始的時候,胤祺也曾經興致勃勃地提出要求,想換換花樣,綠濃雖然應允,可是行房時的感覺卻索然無味,更別說綠濃主動提出玩什麼花樣了。是以時日漸過,胤祺對她的興趣也越來越淡,連著又納了幾房妻妾,卻都是一般。回過頭來時,覺得還是綠濃最似當年,恩寵也比別人多些。但是心裡總是空落落的,仿佛丟了什麼。

  倒是沒事看著那些畫兒,心裡覺得這才是自己喜歡的人。或許她真的是神仙,中秋那天自己傷了她,就走了,像嫦娥一樣飛到天上了。

  這樣想著,慢慢地也就釋然了。

  初見玉兒,只是覺得與畫中人相仿,雖然舉止神態相距甚遠,總是聊勝於無。及至接觸,才發現玉兒在不經意間流露的神態竟然是那麼的熟悉,方才動了收納之心。想來是因為自己的動心,才讓玉兒被人構陷,胤祺心中很是愧疚。本想等到皇阿瑪心情好點時,請求將玉兒賜給自己,沒想到,讓小十八捷足先登,一套孤本買通了三哥,把丫頭給撬走了。

  胤祺倒也沒有太大的傷心,畢竟是一個替代的影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麼。也僅僅是好奇,小十八一個不大點兒的孩子,竟然肯費這麼大的力氣弄個丫頭,究竟是圖了什麼?猜來猜去,也只能是為了十七。不過,不知道這相差了五歲的兄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了?

  可是,剛才無意間的一回頭,敏弘不屑的撇嘴聳肩的動作,竟然和懷孕時的綠濃一模一樣!及至兩人面對面站著,敏弘檀口微張略顯吃驚的樣子,和不求甚解下意識摸鼻子的習慣簡直與記憶裡的綠濃重合了。以前,每次晚上在房裡聊天的時候,敏弘被他問住了,或者吃了虧的時候就會用這種樣子表示她的無所謂。當時自己還曾笑言,她這是一分天真,兩分嫵媚,卻是七分無賴!

  「你,你,你究竟是誰?」胤祺指著敏弘結結巴巴地問。心裡亂糟糟的。難道……仙女又回來了!

  敏弘一看這個架勢,恍然明白,自己方才的小動作被人發現了。只是沒有想到能引起胤祺這麼大的反應。趕忙恢復了恭敬的神態,說:「奴婢不明白貝勒爺的意思。」

  平日裡沒有注意,發現玉兒和綠濃的相似之後,胤祺怎麼看怎麼覺得就是那個「綠濃」!連裝傻的樣子都那麼像。胤祺走了兩步,靠近敏弘,唬得敏弘就想後退。胤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猛一用勁,拉到自己的身前。一隻手抬起敏弘的下頜,低頭就吻了下去。敏弘下意識地一躲,胤祺仿佛知道她接下來的動作,輕輕一咬,準確地咬住了敏弘的耳垂。周圍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敏弘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陣顫抖,胤祺的手已經伸進寬大的袖子裡,摸著了赤裸的胳膊,上面老老實實地立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這是任何一個「敏弘」都有的反應!卻是生完孩子的綠濃所沒有的!

  敏弘心裡歎氣,果然,枕邊人是最難瞞住的!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胤祺緊緊地將敏弘圈在自己的懷裡,難以自抑一次次在她的耳邊、唇邊流連。就連呼吸聲都變得那麼美妙。

  「嗯哼!」一陣咳嗽,胤祺惱怒地抬頭看,原來小十八正站在院子門口,俊臉不由得一紅,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大庭廣眾下。再看敏弘,她卻沒有同一般的女子一樣低頭紅了臉,反而抬頭看看天看看樹,除了紅紅的耳朵,就好像沒事兒人一樣。是她,絕對是她!他的仙女又回來了!

  「五哥,我的丫頭怎麼樣?」 胤衸流裡流氣地問,不意外地收到敏弘的冷箭。

  「她是誰?」胤祺沉聲問道,他要收回他的所有權。

  胤衸一笑。還在五哥府裡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敏弘在五哥心裡的特殊性。原以為變成自己之後,對五哥差些,他就會稀裡糊塗地忘記。想不到胤祺竟然憑直覺感受到了敏弘的本尊,還拿走了那些畫。若非心裡有情意,又豈是那麼容易識別的。那個時候,胤衸就明白五哥對敏弘的情意之深都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及待敏弘變成了玉兒,胤衸就想到,這丫頭遲早會被五哥認出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

  「啊?五哥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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