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大夢(11)_姬流觴

一一

　　「王八蛋，把項圈還給我！」老九瘋了似的沖上去。抓起蓮花棰，狠命地甩動著，「把項圈還給我，還給我！」

　　「老九！」老八一把沒抓住，突然轉過頭惡狠狠地揪住老十七的脖領子，「渾蛋，都是你壞了我們的好事！就算你幫他們又怎樣，她心裡還是沒有你的！」

　　老十七一面掙扎，一面大聲地喊道：「沒有又怎樣，只要她在我身邊，她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話沒說完，已經是滿面淚痕，泣不成聲！

　　天空早就是陰雲密布，一陣陣炸雷不斷地在頭頂炸響，驚心動魄。

　　「看！」老八驚恐的聲音響起來，順著他指的方向，天空開了一個黑色的巨洞，仿佛一個巨大的旋渦，擰轉著沖了過來。

　　老九也突然驚醒，抓起蓮花棰將金光擋在他們面前，試圖攔住黑洞的逼近。

　　果然，黑洞裡面像是有無限的吸引力，敏弘和胤祥所在的光圈宛如一個小小的光球，倏地吸了進去不見了。

　　砰！老九看看落在地上碎成幾片的蓮花棰，上去給了十七一拳。十七沒有還手，頹然地倒在草地上：是的，就算救了又怎樣，她的心裡永遠不會有我！在身邊又怎樣，她心裡永遠不會有我！可是，我怎麼忍心讓她永遠消失！

　　十三哥呀十三哥，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她，知道我的心甘情願！

　　「冤孽呀！」一聲佛號，一聲感歎，淒風苦雨中，老和尚突兀地獻身。

　　老八、老九慌忙跪下：「大師，快請賜教？」

　　老和尚只是看著黑洞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說：「想不到老衲竟然是其中一環！命運造化，非人力能及。人世怨念不消，她又如何會消失呢！」仿佛自嘲似的，苦笑著搖搖頭，轉過身來，對著頹然的三個人說道：「原來如此，各位請少安毋躁。這一切不過是定數罷了。老衲這就送各位一程。」

　　該轉世的轉世，該投胎的投胎，當風停雨歇，荒原上只有一個灰衣僧人的時候，抬頭看看清朗無痕的天空，那生命之於他們又是什麼呢？

　　康熙三十八年，冬。五阿哥胤祺府邸，側福晉瓜爾佳氏的小院。

　　「大仙，這樣行嗎？」

　　「當然可以！您放心好了。這個串子是她的寄魂之處。離開它，這個靈魂不出一個時辰，必散無疑。方才，小仙已經施了法術，封住這個串子。除了您誰也不能帶走它。她就算趁您不在，想帶著跑也實不可能的。」

　　「如此，就多謝大仙費心了！只是，她行不行……」

　　「福晉，這您就問對人了。小仙我用陰陽眼，看過了她的前生。可真是的風騷至極的尤物。連那萬花樓的花魁，嘿嘿——」不行，好像有點說走嘴了，「反正啊，您放心就行了。我這就施法，讓你們見面。」

　　敏弘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頂「古色古香」的帳子裡。

　　瞪著眼睛看著頭頂的承塵——自己還活著。用別人的肉體，借別人的靈魂，活著。

　　荒野裡的事情記憶猶新，而且驚心動魄。按理說，應該是胤祥的靈魂附著在這具軀體上，但是恢復意識的竟然是自己！

　　大概是胤祥還沒有完全「吸收」自己的靈力，而自己本來的靈魄並沒有完全消失，所以借了那八寶金項圈的力量，又恢復過來。但是，敏弘苦笑了一下，那些繽紛的眼淚根本就不是淚水，而是她的三魂七魄，散得只剩下靈魄了，這魂大概是胤祥的吧？這樣也可以嗎？我得魂，他的魄，天下還有比這更緊密的「結合」嗎？

　　敏弘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既然活下來，就認真地活一天算一天吧。貓妖也好，人也好，賊也好，活著最好！

　　剛才，恍恍惚惚間，有個女的，自稱是五阿哥胤祺的側福晉。告訴她今後一段時間的「任務」。

　　好處是，她可以不做「孤魂野鬼」。如果她做好了，大仙可以幫她找到更合適的軀體，在這裡活下去。

　　伸伸胳膊，蹬蹬腿。扶著床邊坐起來，

　　那些金光，那些神秘的水晶之花，那些黑洞，還有莫名其妙的語言，好像一個絢麗多彩的「噩夢」。但是，摸摸心口，敏弘還是覺得有些痛。

　　不知道那個老頭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或者醒不過來？

　　活著就好。

　　看《步步驚心》裡的若曦，那麼辛苦不就是為了活著嘛！雖然自己這個不能像人家那麼正常，但是能活一會兒算一會兒。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到時候不定怎麼樣呢，總比報銷在那幾個阿哥手裡強。

　　撩起帳幔，讓微弱的燭光灑進帳子裡。身子覺得暖暖的，暫時安全了。

　　敏弘，不，現在應該是瓜爾佳氏綠濃。

　　新生日期是康熙三十八年的冬天。

　　任務是：勾引老五，爭取懷孕。

　　緣由：側福晉劉氏在三十五年，三十七年連續生孩子，一男一女，讓瓜爾佳氏非常不安。在大仙的提示下，找到了敏弘這個「孤魂野鬼」，利用她的「風騷驚豔」重新獲得王爺的青睞，早日懷孕。

　　「現在是怎麼回事？」耳邊突然響起了人聲。敏弘嚇了一跳。「你、你、你也能說話？」

　　「怎麼可能！不信你動動嘴巴，看是誰能說話！」胤祥的聲音有些無奈，「剛才是我想的，你可以知道我想的事情。」

　　嗯？聽見他的聲音，無端地輕鬆了好多。活過來的敏弘不改惡作劇本質，低頭看看這個身體。有點曖昧啊！這可是他嫂子的身體！叔叔在小嫂子的身子裡，吼吼！

　　「吼個頭！」胤祥的「想法」帶著明顯的怒氣，「現在快想想怎麼能分開。你最好老實點，別玷污我嫂子。」

　　敏弘想了想，心裡說：「我們能分開嗎？」

　　「不能！」

　　問得不走腦子，答得也乾脆。答完了才發現，似乎有些歧義。胤祥怒道：「現在什麼狀況了，就知道瞎想！」

　　敏弘撇撇嘴，摸摸臉，有點熱。自己可沒有為這點小事臉紅的歷史，不定是誰瞎想，沒多糾纏這個話題，說道：「剛才你嫂子說的事兒你都清楚吧？！如果我不按照她說的去做，我們兩個都得玩兒完！在我找到辦法之前，我們兩個需要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所以，請你現在嚴肅一點。我要正經地開始完成這個任務。首先，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你五哥的情況？」

　　「哼！就你，五哥不會看上的。」

　　「那由不得你！快點，外面有人走動了。」

　　「哼！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不過五哥滿文很好，脾氣不錯，別的沒了。我累了！」

　　「喂喂，別走。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喜歡什麼人，做什麼事情，顏色、飲食之類的。」

　　「五哥的功夫在兄弟裡拔尖兒。這個時候應該是剛從葛爾丹戰場回來不久吧！具體我也記不清了。這時我才多大，哪有工夫記這些！」

　　「老大，你都死了再投胎了。別裝嫩了行不行！」敏弘嘴巴上一點也不積德。

　　胤祥沒說話。敏弘莫名其妙地覺得一陣傷心，意識到可能是胤祥的情緒。他似乎是在傷心。敏弘想想道：「唉，沒關係，大不了臨死前我們去看看你現在的肉身。嗯，你要願意，再去一趟你媳婦家，都是妯娌，拉著手聊聊天什麼的，也方便。對了，要是她小，你還可以抱抱……」

　　心底泛出不可遏抑的笑意，就聽有人在耳邊說：「混說什麼！爺先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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