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情迷五胡亂華 | 上頁 下頁
八一


  「你們三人談,我先出去了。」慕容恪輕笑地關上門,直讓我疑慮叢生,我狐疑地盯著冉閔與蘇蔡,問道:「你們怎麼會進來?瘋了嗎?他怎麼將你們請來了?」

  冉閔臉色凝重地定視我,開口道:「你為何渾身是傷?就是你受傷了,我們才會進來,天雪,你是否瞭解慕容恪此人?」

  「瞭解?他很忠厚,還有對人很好。」我沒多想便出口。

  冉閔直搖頭,歎道:「治軍向來講究軍紀嚴明,慕容恪是少數以寬治軍的將軍,大事不糊塗,小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軍隊看上去鬆鬆垮垮,但實際防衛甚嚴,將士們訓練有素,根本無機可趁。他對部下非常好,部下犯了錯,很少加以責怪,反而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遇事必徵詢其他人的意見,從不獨斷專行,所以人望非常高。」

  「天啊!」我忍不住驚呼,「他如此好,那我們偷東西不是無望嗎?」

  「沒錯,基本是無望了。」蘇蔡亦是喟歎,俊顏滿是憂慮,又道:「所以我們才冒險進府,他不知為何派人去請我們,說是你受傷了,叫我們進府來陪陪你,你怎麼了,渾身是傷?」

  「我……摔下馬了。」我頭低垂,不想讓他們擔心,瞎編道:「因為路滑,所以一下就摔倒在地了,早知道不騎馬了!」

  「是嗎?那怎麼傷到臉了,還有脖子,想必身上也有許多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路滑關騎馬何事?」蘇蔡不信,或許,只有笨蛋才會相信我的說辭,明眼人都看得出,我這身傷絕不是摔下馬那麼簡單。

  心微微激蕩著,許是為了他們的關切而高興,神色卻努力表現如常,道:「真的呀,我真的摔下馬了,為何要騙你們呢?我當真沒騙你們,現今想想要如何方能偷到東西吧……」

  「我想,還是你們回趙國,我自己來,這本就是我的事。」冉閔無比平靜,可是我又哪能做到事不幹己呢?剛想辯說,蘇蔡便搶話道:「你們先回去,我來就行了,天雪,你別再固執了,與他先行回去。」

  「不行,我不能讓蘇兄為我受任何風險,況且慕容恪打何算盤,我們都不知道,如今之計,只有你們先行離去,答應我,保護好天雪,別讓她再有什麼意外。」冉閔不容置疑地拒絕,炙熱的目光卻盯著我,一瞬未瞬。

  「你們都別爭了,我可以拿到布兵圖,回去的是你們,走吧,別再遲疑了!」我輕淺回眸於他,心情意外地平靜無波,這輩子,我註定無法逃避他的愛。

  氣氛忽地僵凝,就在此時,有人輕敲房門,道:「將軍有請三位去射場。」慕容恪到底想做什麼?思緒被他逼得揪亂成結,一顆心更是倉皇不安。

  射場上層層士兵在操練,慕容恪雙手背於身後,定定地看著。直到我們走至身旁,他才察覺,笑道:「你們來了,看士兵操練如何?勇士非他們莫屬。」

  我心中惶亂,力持平靜,噙著冷笑辯道:「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甕中捉鼈②

  「哦?」他不置可否,只是一味輕笑,我更是冷冷解釋道:「被人稱做豪傑的志士,一定具有超人的節操。按一般人在生活中,有時會碰上無法忍受的事情。一個人受到侮辱,拔劍而起,挺身上前搏鬥,這並不算是勇敢。天下有一種真正勇敢的人,遇到突發的情形毫不驚慌,無緣無故侵犯他也不動怒。為什麼能夠這樣呢?因為他胸懷大志,目標高遠。不是嗎?所以你的士兵還不能算是勇士!」

  「你在說我嗎?」他眉梢挑揚,邪佞地笑開來,「我可不敢當呀,你真是高贊了!」

  「我哪有說你!我是說……」我×言又止,說得當然是冉閔了,哪會是他!這本是蘇東坡《留侯論》中的一段,我拿來滅他氣勢罷了,不過這段文倒是適合冉閔,他可以將國仇家恨忍下,對石虎稱臣,如此肚量若是換了旁人,又豈能做到?

  慕容恪嘴角噙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道:「身子可好些了,還敢騎馬嗎,有沒有嚇怕了?不過看你神氣倒是十分好,騎騎也無妨。」

  「我不想騎!你叫我們來此地有何事?」我好奇地問,心中著實猜不透他想做什麼,這個男人心思真的難猜。他只是輕笑,接過士兵遞的弓,將箭對準蘇蔡與冉閔中間,道:「他們是小偷,你說我應該處罰了哪一個?」

  我不禁倒抽了口氣,急聲道:「你不能傷他們!」

  「若二人中,有一個必須死,那會是誰?由你來決定,死的是誰!」他以不容置疑的眼神與語氣直視著我,要著確定的答案。我情緒惶亂到了極點,不及思慮便擋于冉閔身前。

  慕容恪怔了怔,冷笑道:「那我便殺了他,你讓開,與你無關,若不讓,休怪我不客氣!」

  「欺人是禍,饒人是福,天眼昭昭,報應甚速。」我驚魂未定,卻仍倔強地擋著,聲音中有明顯的惱怒,只是更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麼?

  他放下弓,眸中噙著一絲清愁,意有所指道:「只是開玩笑罷了,何必如此認真,不過我倒真懂了,你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誰,送他們回房去吧。」原來他只是想試探我……

  我噤口不語,只是尷尬地回房,心想,不是他知道了,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此刻再想欺騙冉閔,也是不可能了,若冉閔問起,我又要如何作答?還有蘇蔡,叫我情何以堪呀!

  順手關門,冉閔擠身進來,微微遲疑道:「告訴我,你說愛的是他,是不是騙我的?我要知道,你依然愛我,對不對?天雪,告訴我。」

  我低著頭,不置可否,勉強一笑道:「你出去吧,我累了,好想歇會兒,有何事以後再說。」卻更加不知所措,如今的他還會放過我嗎?

  「恕難從命!」他臉色驀地凝重,緊關上房門,便將我抱上了床,且壓在我身上,道:「今天我一定要知道,對你而言,我算什麼,心底曾自問過千百次,卻依然無答案,現今我想問你,我算什麼?你的夫,還是旁人?」

  我心複酸楚,沉默不語,雙手用力抵著他,只肅然道了句:「以前的你是我夫,現今的你卻是旁人。」

  他神色陡地一凜,便離開我身,旋而歎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就算再怎麼辯解,也只有一個答案,在你心中,永遠會尊我為夫,且在我心中,你也永遠是我的妻!」

  「你出去好嗎?我真的累了……」我頓覺疲憊無力,口氣淡薄,攥緊被褥遮蓋住頭,心中卻是暖的,因為他喚我做妻……

  §不怕死,為何畏俱在一起

  安靜地待在將軍府,已然不覺過了多少時日,我們依然無法偷到布兵圖,只知道荷花、荷葉都憔悴零落了,帶著一種哀婉的淒淒。直到府裡傳來大事,才知是入冬了。十月,燕王慕容遷都至龍城,赦其境內罪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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