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夢無痕 | 上頁 下頁
一七〇


  「你也知道,我喜歡你四哥。」我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娶別人,還不知道她們喜歡誰呢。」他漫不經心的說道,「至少我還挺喜歡你。」我看著他,他的眼睛亮亮的,說不上是認真還是戲謔。

  「行啊,反正我也要嫁。」我也半真半假的說道。

  「哎呀,只可惜這些事我們也做不了主,要等皇阿瑪定呢,不然還真是正好。」他滿臉失落的說,語氣極其惋惜。

  我拿起筷子扔到他臉上。

  日落十分,他趕在宮門要鎖前送我回去,側門口有小太監迎在那裡。

  「跟著他走,回去好好睡。」他揮揮手,竟是就要往反方向走。

  「哎,你不送我?」我看看那個陌生的小太監,心裡有些忐忑。

  「你不知道?皇子不能隨便去儲秀宮那邊的。」他一本正經的答道。

  一天下來已經和他混得很熟,知道這人最沒正經,於是伸手便打。他卻輕輕巧巧的抓住我的手腕,低下頭來在我耳邊輕聲說:「哎,我發現啊,四哥真是沒有看女人的眼光。」我還不及反應,他已在我臉頰旁重重吻了一下,揚長而去。

  三日後,熹妃娘娘宣我覲見,惹來一眾各不相同的目光。

  我跟著嬤嬤侯在門外許久,才有人引我進去。我跟著那小太監走入門裡,迎面卻見碰見富察氏正隨著人走了出來,於是向她點點頭。

  進了屋裡,才發現並不是衡姨一個人在。我看到做在她身旁那個身著藏青色長袍的中年男人不由一愣,就聽身旁的小太監低聲說道:「別發愣,快見過皇上和熹妃娘娘。」我於是上前行了全套大禮。

  「荻兒你坐。」衡姨話裡帶著笑意,我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她不動生色的向我努努嘴,有小太監扶我起身,搬了把椅子,我緩緩把半邊身子放在椅子上,把腰挺得筆直。

  「問吧。」我聽見皇上沉聲吩咐,卻不敢抬頭看他。

  他身邊的小太監便開始用沒有感情的聲音問我諸如多大,籍貫等等名冊上其實都有的問題,屏 著呼吸一一作答。

  「你抬起頭讓我看看。」皇上突然打斷那小太監說道,我有些緊張,把頭微微抬起些,正對上皇上一雙深不見底般的眸子,我竟忘了看他模樣,只覺在那眸子面前,我整個人都是透明的一般。

  皇上卻是一笑,臉色柔和了些,轉向衡姨道:「我看這孩子品貌都比馬齊那侄女好,你倒不留給元壽?」

  「元壽那孩子,自小什麼都是最好的,所以再好的東西他都不希罕。」衡姨淡淡說道,「荻兒陪我許久,我卻喜歡她的很。」她竟似是話裡有話,皇上許久未答,我雖低著頭,也感覺的到屋內氣氛有些緊張。

  「臣妾只是提議,主意還是要皇上來拿。」衡姨先開了口,語氣和剛才那個小太監一樣平板。

  「就按你的意思來吧。」皇上站起身來,我忙也站起身來肅立。

  衡姨卻是未動,皇上回過頭看她,她只微微喚了一聲,「皇上。」皇上的表情竟有些釋然。衡姨笑笑,親手替他理了衣服,送他出門,然後轉頭和我說,「荻兒,你先別走。」

  衡姨帶我到一旁偏房,天申和雨新竟正在一起喝茶,呵,我自嘲笑笑,什麼雨新,是元壽,是四阿哥弘曆。

  他們見我們進來,都起身向衡姨行禮。元壽向我點點頭,天申卻是做了個怪表情。

  衡姨拉著我的手過去坐下,沖元壽問道:「你想不想見見富察氏?」元壽未答,天申卻搶著說道:「剛才碰巧遇到,真是無趣的女人。」衡姨板起臉來,「那真是可惜,你皇阿瑪剛把她指給你了。」

  「衡姨,你絕對是騙我。」天申看看我又看看衡姨,悠哉道。

  「得了便宜還賣乖,額娘,你理他?」元壽笑駡,竟對剛才天申說富察氏的話當做沒有聽見。

  「別在我面前晃了,快走快走,帶著你媳婦去見你額娘吧。」衡姨擺擺手。天申居然真的走到我身邊,拉我站起來。

  「好好對荻兒,不然我和額娘都不饒你。」元壽笑得一臉和煦,衡姨看著他,突然歎了口氣。

  天申只笑笑,拉著我的手出門。

  「還想四哥呢?」天申突然碰了碰我,我搖頭,他不在意地笑笑,「他可是自己選的富察氏。」

  「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她有個叔叔叫馬齊呀。」天申聳聳肩。我莞爾,我沒有心痛,竟只是莞爾。

  那些日子呵,我以為永遠不會過去,我以為我這一輩子,也許就只是這樣過了,抱著他送我的東西,守著對他的回憶。

  可是陽光這樣燦爛,讓我覺得自己以前真是傻。跟著天申的腳步,突然有些期待,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

  「哎,你傻笑些什麼?」天申回頭催我,我趕上他,也大聲問:「你也是自己選的我,又是為了什麼?」

  「我好歹選個最漂亮的,是不是?」他笑得一臉燦爛,「行啊,就湊合過吧。」我瞪著他,這男的不好好管管絕對不行。

  呵,好吧,湊合過。

  菊落(小菊番外)

  許多年之後,他終於又這樣看著我了。

  他帶些醉意地拉住我的手,輕輕喚道:「小菊。」我心中亂跳。太子爺老了,眼角有皺紋了,他的手原來沒有我想得那麼柔軟,但我還是立即記起了那個俯下身來沖我微笑的那個少年。

  那時我只有七歲,像只無處可去的野貓一樣定定地靠在樹幹上,只敢盯著他粗布衣服的襟角,依稀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怕麼?」他歪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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