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龍漢鳳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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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一個姿勢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等我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睜眼見春桃滿臉淚痕站在我身側,看見我醒了,慌忙擦了擦眼睛:「主子醒了,可嚇死奴婢了。」 我咧嘴笑了笑,嗓眼處一陣疼痛,忍不住咳了兩聲,她回身給我端了杯冰糖蜂蜜水:「主子,喝點水。」喂我喝了小半盞,嗓子頓覺輕鬆不少。看著窗外太陽還沒出來,我想再睡一會兒,春桃說:「主子,都下半晌了,也該起來用點膳了。早上萬歲爺派人給主子送了一道桃仁雞丁,一道鴨絲掐菜,還放在鍋裡熱著。」 我坐起身,有點頭重腳輕,我靠在引枕上:「我沒有胃口,你們幾個吃了吧,叫膳房給我做一碗棒渣膳粥。」 喝過粥,精神也好了許多,穿了一雙軟底布鞋,到院裡看王嬤嬤李嬤嬤栽花,見她們新種了一池菊花,我問她們:「從哪兒弄的,看著象九月菊。」王嬤嬤端了一盆放到我面前:「這哪是九月菊,是七月菊。它謝了,九月菊正好開花,想在主子生日前讓菊花開放。」 不知不覺我在清朝已經過了八個年頭,我已經二十一歲了,九月初九的早晨,照例吃了長壽麵,春桃他們給我拜過壽後,陪著我去御花園散心。 皇太后、乾隆、皇貴妃等一直住在圓明園,原來御花園還能不時地看到妃嬪遊園,現在冷清清的,一個人影也見不到。從御花園回來轉道去長春/宮看看珞憲姑姑,自皇后崩逝後,她和默然一起待在長春/宮,長春/宮雖然還是皇后在世時的佈置,卻冷冷清清的。 姑姑正在廊下做針線,看見我忙迎過來:「正想過去給你祝壽,壽星公就來了。」姑姑比前幾日更瘦了,眼圈深陷。默然從殿外進來,臉上帶著怒氣,姑姑問她怎麼了,她紅著眼睛說:「主子在世的時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哪天見著我不象狗一樣點頭哈腰,今兒我去想支兩個月的例銀,竟說沒有先例,打發我回來了。」 春桃說:「我們也是,想支點蠟燭都不肯,我們主子現在晚上都不敢看書。」姑姑愣了一下,歎口氣:「蠟燭何時有過份例?你何苦苦自己,沒有了,跟姑姑說,我們這兒晚上很早都熄燈睡下,用不了那麼多,沒了就叫人過來取。」她站起身,打發人給我拿了幾盒蠟燭,送到永壽宮,又備了些上好的燈油。 我笑了笑:「晚上看書累眼睛,所以不看了,不用聽她胡說。」我轉向默然:「沒事支銀子做什麼?家裡跟你要錢了?」默然紅著眼圈說:「我的家事一直瞞著大家,我爹原本是陝西知府,當年因犯了罪,坐法戌邊。因七阿哥出生,萬歲爺大赦天下,才得以居家團圓,卻落了一身病,主子在的時候,沒少周濟。藥吃了不少,沒見好,這幾日越發重了,家裡來信,跟我要錢,我想著去內務府支幾個月例銀,主子屍骨未寒,他們竟翻臉不認人?」 說著聳動著雙肩哭起來,珞憲說:「自古人情最薄,你平日仗著主子,趾高氣揚慣了,只有你說上句的份,不知不覺把人都得罪了,這時候,還不把心收回來,還指望誰?指天指地,不如指自己。我這兒還有幾十兩銀子,你先拿去給你爹看病,等發月銀的時候,你再還我。」 默然忙推拖:「你還要養家,我怎好收你的銀子,前兒你兒子打發人來,跟你要銀子,說他爹賭輸了銀子,把棉被都當了。」姑姑冷笑一聲:「他才幾歲,哪會想起要銀子,都是他那個不爭氣的爹指使的,即使不賭錢,家裡還有三妻四妾等著他養活!」說著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第八十五章 暗算 看著她們落魄還相互扶持,我很難過,忙讓春桃回宮取來一千兩銀子,給姑姑五百兩,默然五百兩,她們倆開始不收,我把銀子強塞到她們手裡:「我總比你們手頭寬裕,就是不算年節皇太后、皇上賞的,每年還有二百兩的例銀進項,平時也沒什麼花銷,你們不用跟我客氣,沒錢的時候,儘管吱聲。」 姑姑請我用午膳,我才知道出來半天了,忙告辭回了宮。進了永壽宮,見夏荷、冬梅站在院裡好象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兒,看見我回來慌忙跑過來:「主子,你可回來了,萬歲爺正在屋裡發脾氣。」 聽說乾隆來了,出乎我的意料,我忙進屋,見乾隆陰著臉坐到椅子上,旁邊立著小順子,四喜、雲歌在地上跪著。我走過去給乾隆見禮,命春桃上茶。 乾隆打發眾人出去,對我冷著臉說:「朕已命人將武陵春色收拾出來,你今兒就搬過去吧,今晚朕擺宴為你祝壽。」說完站起身就走,走到門口,他回過身:「朕這些天已經夠煩心的,你不要再給朕添亂。皇后的人自有朕和皇貴妃給她們做主兒,不用你多操勞。」 乾隆終於大發善心,讓我搬進圓明園,其實他大可不必親自跑一趟,只要派個太監宮女傳旨,我就會夾起包馬上過去,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忍不住流出來,每次我想遠遠地離開他,把他忘了,他必向前一步,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坐在馬車裡,出了紫禁城,春桃和我乘坐一輛馬車,她耐不住性子,打開簾子看外面的風景,我閉著眼睛養神,馬車跑得很快,後面還有兩輛馬車,一輛上坐著夏荷、秋菊、冬梅,雲歌和四喜坐到後面的行李車上,王李兩位嬤嬤在家看家。 圓明園建在北京西效,出了北京城,馬車行駛得更快了,春桃對前面趕車的太監說:「車能不能慢點,車軲轆都要跑掉了,驚了主子怎麼辦?」 太監回過頭,苦著臉說:「萬歲爺有旨,天黑之前必須趕到,否則誤了時辰,奴才可擔待不起。」 馬車越來越快,路平顛簸的還小些,路不平時有時腦袋都撞到車頂上,撞得我眼前直冒金星。春桃掀簾對太監說:「誤了時辰也不能太快,顛壞了娘娘,你就能擔待得起嗎?」 太監沒理她,可能因為我和乾隆之間還是乾隆的話重要。我本來不暈車,晃得我胃裡一陣翻滾,差點吐到車上。我命他快停車,他依然我行我素,我打開車簾,眼看見車子向一棵樹上撞去,我拉了春桃,攸地一聲從車上跳下去,車速太快,我翻了幾個滾,頭重重地撞到地上,人跟著昏過去。 似醒非醒之間,聽見乾隆在大發雷霆:「把太醫院的太醫都找來,都一日一夜還不見令嬪醒過來,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如果令嬪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跟著陪葬吧。」屋裡亂嚷嚷的,我想睜開眼睛,卻象灌了鉛一樣,漸漸意識消失,我又昏了過去。 我醒來時,身子象散了架一樣,夏荷坐在旁邊哭,看見我醒了,忙破泣為笑,嘴咧著,笑得比哭還難看:「主子醒了。」我稍微挪動一下身子,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她看見我動,忙按住我:「主子,御醫說不許亂動。」 我扭頭看見秋菊和冬梅在旁邊,也在垂淚,我問:「春桃呢?」夏荷擦了擦眼睛:「春桃沒事,昨兒就醒了,只是胳膊不能動,正在歇著。要不是主子發現得早,她跟著跳了車,車翻了還說不定怎樣?」一聽春桃沒事,我心才放下來,正躺也痛,反躺也痛,我翻來覆去,嚇得夏荷直管我叫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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