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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我翻了個身:「要是積了食,你就幫我紮一針。」巧兒拿過被蓋到我身上,轉身出去了。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聽到有人叫我:「怎麼衣服也不脫就睡著了。」我費力地睜開眼,見乾隆穿著龍袍站在床前,俯著身看我。我歎了一口氣:「好好一個壽宴,竟然吃了兩個時辰,差不點把我撐死。」

  乾隆瞪了我一眼:「宮裡最忌諱就是死活的,嘴長在你臉上,你不會少吃點,偏要貪吃,這會兒又怨壽宴的時間長,別人怎麼不見有撐著的。」

  我坐起身,口有些渴,走到桌邊,有一杯剛倒的茶,我拿起來喝個精光:「不但時間長,菜式也多,每個嘗一口,就有一百多口。」

  乾隆洗過澡出來,外面有人敲門,吳書來托著方盤進來,乾隆問:「什麼?」吳書來說:「是眾主子的壽禮,太后高興,讓奴才給萬歲爺送過來。」乾隆擺了擺手:「今兒朕累了,明兒早上再看,明兒還有一天家宴,後兒就是中秋節,還有朕累的,你跪安吧。」

  幫乾隆把馬褂脫下來,疊好想收到箱子裡,乾隆說:「不用收起來,朕明兒穿。」我說:「明兒還有宴席,穿龍袍怎麼穿它」乾隆伸了伸胳膊,脫了鞋,上了床:「明兒是家宴,用不著穿龍袍。」

  我把衣服放到榻上,走到床邊,他忽然伸手拉住我的手:「今兒讓你受委屈了。」我坐到床上,脫了鞋,和他並肩躺著:「都一樣的吃飯,有什麼受委屈的,弘曆是聽誰說什麼了?」

  乾隆把胳膊伸到我的頭下,我把頭靠到他的胸前,他說:「朕回宮的時候,聽到訥親和慶複的夫人向他們訴苦,說什麼別的一品誥命都是妃子相陪,唯有她們和尹繼善的夫人是幾個貴人答應做陪,還說婉貴人舒貴人尚好,對她們禮遇有加,唯有令貴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只顧吃,和她在一起,我們都替她丟臉,被訥親和慶複罵了兩句,兩人才住了口。都是這兩個奴才治家無方,惹得屋裡的女人敢出來和主子比出身,要不是訥親他們喝止住她們,朕定治她們以下犯下之罪。」

  我腦袋裡冒出個想法,如果讓訥親和慶複把她們都休了,她們不是一品夫人,和我坐一桌,她們應該是受寵若驚,還是趾高氣揚。只是想一想,沒敢說出來,怕萬一乾隆付諸行動,我就成了棒打鴛鴦兩地離的罪魁禍首了。我輕輕笑了一下:「只不過兩句無關緊要的話,弘曆何必掛在心上。」

  乾隆歎了一口氣:「給朕拜夀時看著你站在後面朕心裡難受,入席時你又和她們一桌,倒讓奴才的妻子編排,如果賜你妃號,你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到正席上,何必被一些蠢物嘲笑。」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朕回宮以後馬上起旨進封你為嬪,轉過年,朕就封你為妃。」我未置可否地笑了笑,把手放到他的手心裡,讓他握著:「只要弘曆心裡有我就足夠了,沒了恩寵,妃嬪只是一個代號罷了。」

  第二天的家宴,乾隆穿著我繡的琵琶襟馬褂,內罩月白緞繡青龍的長袍,太后由兩個宮女扶著走過來,乾隆趕緊迎過去,扶著太後坐到主位上,太后笑著說:「這是壽星佬的位置,我坐在這兒豈不是喧賓奪主。」

  乾隆笑著說:「兒的生日,娘的苦日,這個位置只有皇額娘才能做。」

  太后歎了一口氣:「這句話都聽了十幾次了,每次聽著都讓娘揪心,娘要不是生了你,何來今日的富貴洪福。」她拉著乾隆坐到她身邊:「這件褂子花繡得不錯,就是手工有些粗糙,織出的料子也一般。」

  吳書來把娘娘們的壽禮盛上來,乾隆一一過目,然後把昨兒收到的禮物,也做了分賞。賞了我一盆玉制的梅樹。

  晚膳過後,乾隆翻了慧貴妃的牌子,巧兒陪我坐在燈下繡花,巧兒繡的是一個紅色的枕套,繡的是鴛鴦戲水,旁邊還繡著幾株水草,兩隻鴛鴦交頸相依,我笑著問:「巧兒怎麼繡起這個來了,是不是想嫁人了?」巧兒臉一紅:「奴婢看著萬歲爺疼主子,比誰都高興,主子不拿款,對我們下人也好,這會兒拿奴婢打趣,怎麼倒學壞了。」

  巧兒羞得臉蛋通紅,更顯得豔如桃花,我逗她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巧兒也過了十五歲了,想嫁人也正常。巧兒長得俊,將來我給你找個一品將軍可好。」想起小玉總喜歡嫁一品大員,這會兒,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是嫁人了,還是陪著母親度日。

  沒事和巧兒逗嘴,她的嘴撅得高高的,外面忽然起風了,窗戶刮得啪啪直響,巧兒放下枕套,跑過去想把窗戶關上,剛伸手一聲大雷嚇得她媽呀一聲,急忙蹲在地上,縮著頭,我笑了笑,也放下手中的活,走過去,風很大,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窗戶關上。巧兒也忙站起來,把其餘的幾扇窗戶都關上。剛關好窗戶,雨就下來了,放下窗簾,巧兒挑了挑燭心,蓋好燈罩走過來:「明兒就是中秋節,今兒下雨,也不知道明晚上能不能賞月了。」剛坐下,就聽到外面有人用力地砸門,巧兒站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這麼大聲,驚著主子怎麼辦?」我也奇怪誰這麼無禮,天下著雨,還到處竄門。

  第六十七章 賞月

  外面小順子的聲音:「令主子,快開門,是萬歲爺。」我一驚,忙示意巧兒開門,巧兒剛把門栓拿下,門外人一腳將門踹開,巧兒反應靈敏向後一閃,門差點撞到她臉上,嚇得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乾隆冷著臉走進來,小順子打著一把大傘,外面風大衣服也濕透了半邊,我伸手扶住他:「怎麼這時候回來了?」小順子跟著進來,其餘的太監宮女站在門外的廊下候著,乾隆悶聲不響地走進屋,坐到椅子上,巧兒拿了乾淨的衣服,我幫乾隆換上。

  巧兒給乾隆倒了杯熱茶,乾隆對她擺了擺手,命她和小順子等都退出去。我把茶遞給他,他搖搖手:「朕有些累,不想喝茶。」我把茶塞到他手裡:「剛剛淋了雨,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再累,喝茶還能累到哪兒?要不你張嘴,我喂你。」

  他笑了笑,接過茶,在我臉上擰了一下:「就你話多。」他歎了一口氣,拿起茶喝了兩口,遞給我,我把茶送到桌子上,轉回頭,他已經躺好,我走過去,幫著他脫了鞋,蓋了被,乾隆伸手拂了拂我的頭髮,又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會慧貴妃處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第二天等乾隆消氣的時候問他,他臉立刻沉了下來:「慧兒原來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昨晚上對我喋喋不休,替高恒謀官職,還敢拿那蠢物和傅恒比。朕沒理她,她竟敢把茶潑到你給朕做的馬褂上,朕剛罵她兩句,她就哭天抹淚,看著朕鬧心,就頂雨回來了。一會兒讓浣衣局把那件褂子給朕好好洗洗,等秋獮時朕要穿。」

  我笑著說:「這事還能讓皇上吩咐,宮女們早起就把衣服送走了,還說萬歲不喜歡穿下過水的,洗好後好好收起來就行了。」乾隆正要出門,聽我這麼說他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瑤池給朕做的衣服,別說是下水就是破了,朕也要穿。」知道是他哄我,我抿嘴笑了笑,他走出幾步,又轉回來:「朕倒忘了一件大事,今天是中秋,前面有戲唱,你不去湊湊熱鬧,晚膳擺在月色江聲,在那兒賞月,和親王弄了不少兔兒爺,一會兒給你拿幾個玩。」

  我剛坐下,巧兒拿著給乾隆洗的衣服進來,我說:「怎麼衣服幹得的這麼快,我記著平常我的衣服都要三四天。」巧兒把衣服放好,床帳掉了半邊,她走過去挑起來:「太后與皇上的衣服,都要當天洗出來,皇后的要一天,妃子的要兩天,嬪的要三天,貴人答應又要晚幾天。冬天天冷又要落後一兩天,主子的還好,前兒鄂常在屋裡的宮女跟我說,她主子的衣服都送去半個月了,還沒洗好,她主子平常月例又少,統共沒幾件衣服,現在連換得都沒有。」

  我身子向後靠了靠,碰到一本書上,我把書向後挪了挪:「怎麼連浣衣局的人都這麼勢力?」巧兒笑了笑:「他們是宮裡最下等的奴才,哪輪到她們勢力,是她們人少活多,只十幾個人,凡裡宮裡面要洗的東西,全得她們幾個動手,太后皇上皇后的東西自然不敢耽擱,就是妃子的要是晚個幾天,輕則罵一頓,重則被大太監責打,她們只能看挑那些不太重要的主子,往後拖了。」

  我歎了一口氣:「要是有個洗衣機就好了,何必這麼辛苦。」巧兒說:「主子又異想天開了,衣服自古都是人用手洗的,哪有雞能洗衣服。」

  真是對牛彈琴,一抬頭,見慧貴妃在門邊站著,旁邊跟著她的宮女,冷著臉,我趕緊走過去福了一福:「娘娘再早來一會兒就能看見皇上,他剛好出去了。」

  巧兒給慧貴妃見禮,慧貴妃搖了搖手,她身邊的宮女給我見禮,膝蓋只彎了彎,聲音小的象蚊子。我扶著她坐下,巧兒上茶,她接過茶,把茶放到案上:「你們先退出去吧,我和令妹妹有些話要說。」慧貴妃伸手拉住我的手:「知道皇上出去,我才來的。昨晚上不知道為什麼皇上無緣無故對我發火,還冒著雷雨走了。我一宿沒睡好覺,生怕雷聲驚了駕。」她的聲音很低,有些發啞。

  她抬眼睛看了看我:「妹妹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我當日受皇上恩寵的時候,也是這麼目中無人,甚至沒把皇后放在眼裡,現世報了。」她嘴角動了動:「姐姐但願你能有無盡的榮寵,不要步姐姐的後塵。」說著站起身,冷笑著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本無傷虎意,奈何虎有傷人心。我追出去,慧貴妃冷哼了一聲:「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的,我要看著你能得意到幾時。」

  慧貴妃轉身要走,我攔了她一步,她身邊的宮女伸手攔住我:「令貴人有什麼事明兒再說吧,我家主子累了。」我推開她的手:「你家主子累不累,自有她說話,何勞你多嘴。」我本來沒有階級觀念,可是這個宮女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過不去,我不禁有些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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