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龍漢鳳 | 上頁 下頁
二五


  坐在轎裡顫悠悠的,說不出的舒服,比小汽車強多了,古代人真會享受。一想到外面抬我的四個小太監都是十五六歲年紀,身材矮小、骨瘦如材,有些不忍心,掀起轎簾問:「累不累,用不用我下來走會兒?」

  小尋子笑著說:「姑娘坐著吧,就要到了,抬著姑娘和空轎子沒差多少。」再怎麼輕我也有七八十斤!我又坐回去,轎子很寬,既然他們說我不沉,我就心安理解地享受著在現代沒享受過的高級待遇。進了摛藻堂,兩位嬤嬤剛止滅燈,聽到動靜,又重新點上燈,李嬤嬤披著衣服接出來,看見我下轎,搶上來扶住轎杆:「姑娘怎麼才回來,我給姑娘留了月餅,是下半晌禦膳房賞的。」我謝過小尋子和抬轎的太監,和李嬤嬤回了屋,見桌上擺了兩塊月餅,想起皇后昨晚上賞我的那盒月餅,拿出兩塊和這兩塊一起遞給李嬤嬤:「這兩塊是皇后娘娘賞的,嬤嬤和王嬤嬤每人一塊嘗嘗,禦膳房送的嬤嬤拿回去,愛吃就吃,不愛吃就送人。」

  我把她送出去,怕她跟我要花澆,趕緊關上房門。在現代端午節與中秋節是最大的節日,原以為宮裡一定辦得很熱鬧,象端午節還弄個粽子宴,後來聽說滿人不喜歡過中秋,因為中秋有殺韃子的傳說,他們自認為是韃子,所以不太注重中秋。

  太后八月十八去了五臺山,我以為她是為了向皇帝示威才走的。百荷告訴我,太后每年八月份都出宮,去各山遊玩。皇帝今年有事,所以沒有陪著。原來不是因為乾隆上次跟她吵著要封我貴人的關係離開宮,我才放下心來。

  由於良心的煎熬,第四天去還李嬤嬤的花澆,她說已去內務府另領了一個,這個送給我。我興奮的好幾宿沒睡著覺,連續幾天未等天亮就爬起來,抱著花澆去澆水,李嬤嬤、王嬤嬤跟在我身後直央求我說:「好姑娘,你就休息一會吧,再澆花都要澇死了。」

  沒事做還不讓澆花,只能進屋看書,摛藻堂的書很多,我進屋裡翻書,想看看有沒有紅樓夢,下定決心來了一趟清朝一定要把紅樓夢原本記住,回去也來個續紅樓,說不定還能拿個什麼獎,可以明正言順地在曹雪芹的後面屬上謝瑤池。

  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估計這時候可能曹雪芹的書還沒問世,我正翻著,翻到一本古詩詞,對古詩詞向來只是喜歡,卻沒有深究,特別對詞的平仄弄不懂,我是中文系畢業的,自從進了大學,就只想著五十九分有罪,六十分萬歲,六十一分浪費,所以門門都是六十分,導師懷疑我的分數是不是劃了線的。結果他抽查一下我的卷子,第二天他鼻子上貼了一個創可貼,別人看他,只是笑,沒人敢問,我本來也不想問,要放學了,再不問,我恐怕會失眠,忍不住還是問了:「老師您的鼻子怎麼了?」他頭也沒抬地說:「讓謝瑤池給氣的。」我一聽說讓我給氣的,也沒敢等他抬頭,我就沒影了,後來我們同學告訴我,說老師回過神來,問剛才是誰問他的,大夥都搖頭。

  結果等畢業了,還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我們公司是商貿集團公司,下屬二十五個分公司,各式商品都賣,有一次去下屬公司幫忙點庫,遇見我們導師買東西,請他吃飯,他說什麼也不和我一起吃,說他心臟不好,受不了我一驚一乍的。我問他買什麼,我幫忙介紹一下,他說他喜歡古董,我帶他過去,結果不是我給他介紹,而是他給我介紹,等出了古董行,他一件沒買,我倒買了兩三件,從此我從財務領了工資,就到古董行消費,一個月白乾不說,往往倒貼。我現在懷疑我們老師是不是托,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喜歡上古董,何苦穿這兒來?名人倒是見到不少,整天對我少有用正眼的。

  第二十二章 兔兒爺

  看了一會兒古詩詞,上眼皮總跟下眼皮打架,為了眼皮不親密接觸,我把詩詞放到架子上,然後就圍著書架子轉,前面、左面、右面,轉了好幾圈,後來挑了一本史記,靠在椅子上看,書上有很多地方,都做了記號,我翻了半天,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前翻翻,後看看,後來翻到《項羽本紀》裡面有段話「猛如虎,狠如羊,貪如狼,強不可使者。」看到一則用紅筆做的批語,覺得很有意思,虎落平原受犬欺,狼出深山遭羊戲,狼何時與羊共存,同與虎謀皮。當時我還不知道紅筆又叫朱筆,是御批。

  我拿起筆,在後面贅了一句,狼愛上羊呀,愛得瘋狂,誰讓他們真愛一場,狼愛上羊,並不荒唐,他們說有愛就有方向。

  我看書的時候,喜歡將窗戶開開,放放新鮮空氣。書的空隙本不大,又被批書人,佔據一定空間,我的字寫得很小,還是寫不下,先頭的字有黃豆大小,越來越小,等到有愛就有方向時,只能算是芝麻了,得用放大鏡才能看出是什麼字,跟古代人在核桃上刻字,異曲同工吧。

  窗戶忽然叭的一聲關上,嚇了我一跳,趕緊合上書,站起身,見天陰沉沉的,可能要下雨,我走過去,把窗戶關上,手剛伸出去,雨點就落了下來,落在手上癢癢的。

  關上窗戶,屋裡很暗,嫌點燈麻煩,就出了書房,王嬤嬤在簷下繡花,我也湊過去,見她繡的是鴛鴦戲水,我故意裝做不認識,問她:「嬤嬤,沒事繡兩隻水鴨子做什麼?」

  嬤嬤抬起頭:「姑娘看是水鴨子?原本見姑娘的枕頭舊了,想繡一隻送給姑娘,姑娘看著不好,我自己留著,等有空再給姑娘繡。」說著,收起,要進屋子。

  我笑著攔住她:「我可沒說不好看,我覺得水鴨子最漂亮,尤其是嬤嬤繡的水鴨子。」她被我逗笑了,拍了我一巴掌,進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暗自後悔,沒事多什麼嘴,好好一個宮中繡品,就這樣泡湯了。

  我坐到嬤嬤剛剛坐的位置,剛坐下,嬤嬤又回來,原來她是進屋幫我拿椅子,又拿了一個墊子,蓋到我身上:「天涼了,也不多穿些,一場秋雨一場寒,小心著涼。」

  身上暖乎乎的,聽著嘩嘩地雨聲,再看看身邊低頭刺繡的嬤嬤,與她恬靜地坐著,讓人想起家的溫馨。我問嬤嬤:「繡花難嗎?」嬤嬤抬起頭,用手拍了一下後頸:「不難,就是總哈著頭,脖子疼。」

  我想她可能得了頸椎病,我們家是醫護世家,除了我以外,不是醫生就是護士,和他們待在一起久了,也懂一些粗淺醫理,我放下墊子,站起身,幫她按摩,在她後頸的穴道上推拿幾下。她說:「好多了,不用按了,勞煩姑娘怎麼敢當。」

  我坐回椅子上,探著頭:「每天我替嬤嬤按摩,嬤嬤教我繡花。」嬤嬤把針插到花撐子上:「巧是拙人的奴才,姑娘不會繡花倒好,要是會繡花,每日拿針穿線,過不上幾日就厭了。」

  我靠回椅子上:「繡花也是一種修心養性,我的性格太浮躁,想繡花練心性。」

  嬤嬤教我如何下針,線如何扯才平整,我用心聽著,進屋拿了一個荷包,照著嬤嬤指點,繡了兩針,嬤嬤開始看我動針她就笑,我拿著針象拿棒槌一樣,左剜兩下,右穿兩下,她耐心地教我如何拿針,我問:「拿針還有學問?」她說:「拿著順手,繡的才好,象你這樣,不象繡花,倒象給花鋤草。」我笑著:「三句話不離本行。」

  她笑了,忽然以手撫額:「早上去養心殿,萬歲爺跟奴婢要盆菊花,奴婢竟忘了,真是該死。」說著忙站起身,進屋拿了一把油傘,匆匆向外走去,我說:「下雨,又何必急於一時。」她頭也不回:「別說下雨,就是下刀子,主子要的東西,我們哪敢怠慢,姑娘先坐著,一會兒回來再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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