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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清脆的瓷器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震得她縮脖子,她看著那藥汁撒在地上,韻開來,一股子濃郁的藥味鋪天蓋地地散開來,她看著他只是坐在床邊,沒去瞧地上的藥汁,只是直勾勾地瞧著她。

  「灑……灑了,我再去煎一碗,你等我下。」她說著,就作勢要甩開他拉著她的手……

  他不說話,卻也不放手,只是拉著她,沒將她往身邊拖,也不讓她再去多此一舉地煎一碗他不會喝的藥……

  她杵在那裡,藥汁濺了她一身,有些髒兮兮,聞著從自己身上鑽出來的藥味,吸了吸鼻子,踢開了身邊的瓷碗碎片,開始往他懷裡爬,他沒推拒,卻也沒攬她,只是任由她將自己往床上壓,貼在他胸膛上,聽到他有些濁喘的呼吸聲,他移了移身子,讓她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地往他身上賴,良久才低笑出聲:「做什麼。」

  「是你不讓我走的,反正今天,要麼我睡這裡,要麼你喝藥。」她抓緊一切時機同他討價還價……

  「我還病著,會染上的,回你的房去。」

  「剛剛還拉著別人的手,一臉可憐兮兮地,叫別人不要走的人,沒資格裝清純啦!」她一邊說著,一邊往他床上爬,卻又怕他臨時走人,只得一手拉著他,一手撐著床,上演高難度動作……直到她安穩地坐在床上,這才伸手向他脖口探去,「腦袋抬一抬。」

  他淡淡地一笑,微微仰了仰脖子,只得任由她胡作非為,那兩只有點涼的手貼著他的脖子,開始解開他脖口的領扣,他壓不下喉間跳上的癢意,幾聲清咳聲跳出喉嚨,那在他脖口動作的手,因為幾聲咳聲停了停,「……你答應我,一回京就吃藥。」

  「……」他靜默了一陣,揚起一抹淺笑,從胸口發出一聲輕輕的「嗯」。

  這是一個秋高氣爽,略帶微微悶熱的午後,知了被秋風一掛,基本集體嗝屁,回歸塵土,早登極樂,六根清淨了,本該安靜,安詳,安逸的午後,卻因為一陣有些焦慮的聲音給橫空截斷……

  「八爺,大夫給請來了。」

  小廝似乎怕主子等急了,失了禮數,忘了敲門,一腳踩進了屋子,卻見自家主子站在床邊,手隔在唇邊,攏著眉頭,極度困惑,狀似思考狀地盯著那張呃……貌似有些淩亂得不得不讓人想歪的床……被褥一半掛在床上,一半拖在地上,枕頭也扭曲的被塞在角落裡,那床單,簡直不能被拼湊回原來的德行……不……不是吧……他家主子還是被摧殘了,而且好象還是在迷糊中,就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三不四地……被那個誰誰誰給……嗚……真想哭……

  「……八……八爺……」他有點哀怨地叫了一聲,讓自家還不知道在那裡沉浸的主子怔了怔,然後下意識地抬手將床簾扯了下來,遮住那張被某人嚴重留下犯罪痕跡的床……

  「誰准你進來的!」將犯罪證據一掩,聲音也理直氣壯了起來,溫怒不帶掩飾地跳出他的喉嚨,那把聚了焦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往旁邊一掃,身子微微往床邊挪了挪,瞥了一眼,面前那個正墊著腳丫子往床上瞄的小廝,示意他最好趕緊把窺探主子臥榻之處的眼睛收回去……

  小廝被他這一眼掃的,暈呼呼地縮著脖子退到一邊,非常委屈地憋出一句:「八爺,您讓奴才快去請大夫來的……」

  「……」他靜默了一陣,也不說話,回身看了看那床簾,直到覺得遮得夠嚴實了,這才跨了步子往外走,瞥了一眼站在門外,等著的大夫,淡淡地一笑,「勞煩大夫多跑一躺了。」

  「您這是說哪兒話,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大夫笑得燦爛,揮了揮一路狂奔而來的汗珠子,「只是,八爺,我瞧您,臉泛紅暈,好似有些發熱,最好由在下探一下脈。」

  「……」他眉頭微微一挑,似乎對自己的高熱並不多在意,也不多話,逕自抬腳踱到隔壁的門邊,輕叩了兩下,丟出淡淡兩個字,「出來。」

  「裡面沒人!」一聲絕對欠揍的聲音從裡面飆出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昭告天下,順便換來站在一邊的小廝和大夫臉上的幾條黑線……

  「你出來,我進去抓你出來。你自己選。」沒有同旁邊兩位一樣黑線滿頭,皇子大人習以為常地對答如流。

  「……有沒有第三種選擇?」

  「有。」皇子大人非常肯定的接上話,卻不等裡面的人再多說一句廢話,逕自開了口,「我進去踹你出來。」

  「……切……」一聲嗤之以鼻的聲音從房裡刺出來,緊接著,房門心不甘情不願地開了條縫,從裡面探出某個誰誰誰的腦袋,輕輕地飆出一句,「你幹嗎一直強調『進去,進去』這個詞語嗎?」

  「……」他看著那張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的紅臉,明知道現在兩個人都處於高熱暈眩期,還是控制不住舉起自己的手,敲在那個亂七八糟的腦袋上,將她一把從房裡拖出來,拎著她的後衣領子,丟到大夫面前,「這傢伙一直發熱的厲害……」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被拎著領子的人輕輕地丟出一句……

  皇子大人挑了挑眉頭,收了收手裡的力道,接著往下說:「想是昨夜受了風……」

  「……也不想想是誰吹得風……」接上一句……

  繼續挑眉頭:「進了虛汗……」

  「……道貌岸然……」繼續接話……

  「受了風寒……」

  「……衣冠禽獸……」

  他深呼一口氣,突然對著她丟出一個燦爛過頭的微笑,再用同樣的微笑掃向站在一邊,已經快要昏迷過去的大夫,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給她開最苦的藥!」

  「……公報私仇啊你!」某個也是「藥」字輩的嚴重抗議他這招「大義滅親」的殘暴行徑……

  於是乎,大夫被忽悠到了一邊,皇子大人喧賓奪主,拿起藥方指指點點,絲毫不管自己是個根本沒資格發言的病人體質,而那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破大夫,只知道對著美人瞎點頭,完全沒有拿正眼瞧那個正被自己把脈一貼×藥,所謂中醫的望聞問切,到了她這裡,前三招沒了,只剩下個「切」……還真是「切」,只不過,這個「切」是從她嘴巴裡發出來的……

  大夫一臉亂笑,拿著藥方徵求皇子大人的同意,完全將自己的職責踩到腳底下了,竟然詢問一個發燒燒到一塌糊塗還不肯吃藥,擺出一張紅潤可人,故作清純的臉四處招搖撞騙的傢伙……也就是因為這個傢伙,一臉毫無抵抗能力的造型,搞得所有下人都用那種「採花大盜,摧花惡魔」的眼神看著她……

  她真的是亂無辜的……明明大家前三更天還保持極度清純的造型窩在一起,睡得暢美,頂多就是她比較無恥地身子一卷,把他的被子給卷走了,窩在角落裡流口水,哪知道睡到一半,就覺得自己身邊體溫越來越高,越來越超過控制理智的溫度,越來越像禽獸的方向前進前進再前進,她開了開眼,發現他正閉著眼睛,身上也沒蓋被子,那張小臉,紅得亂誘惑一把,擺名了寫了幾個大字「你想吃紅蘋果麼?」

  不想不想不想,一點都不想,她是清純的,她一邊晃著腦袋,將自己身上的被子過度給他,後來想想,就是這個完全沒有魅惑性,清純性質百分百的溫柔動作,喚醒了一頭深藏在都市里的餓狼,只見他被她的動作給鬧騰了一下,輕輕地打開那秋水剪瞳,盈滿波波秋水,就這麼在半夜三更,烏漆嘛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環境下,朝她看來……

  理智是什麼?素質是什麼?原則是什麼?都是P啦,她顫著手,往他臉上爬啊爬,卻覺得那溫度燙人的可以,咽下一口唾沫,她用最後殘留的理智問了一句:「你發燒了?」

  「……唔……」他狀似迷朦地應了一聲,半睜著眼睛,將她和被子一併往自己方向扯,「……好熱……」

  她任由他一個勁地偎過來,卻又聽見他碎碎的嘆息聲:「……好冷……」

  「被……被子給你……我爬一邊去冷靜……」她顫抖了一下,一個蹭身,坐了起來,準備翻身爬走……

  一隻手拽住她的手,幾乎帶著摩挲的動作,開始往她肩頭挑逗地爬,爬得她渾身一陣麻……她直覺有點不對勁,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往身邊偷瞄了一眼,這一瞄不要緊,卻讓她立刻潰不成軍……

  媽媽咪呀……她知道他正在發燒中……又冷又熱,水深火熱,冷熱交加,但是,能不能不要再拿那雙透出嶙嶙春光的眼神看著她了,因為她從那裡讀出了兩個要危險的字眼……「春耀」……

  不是×藥……而是春耀耶……是不是好恐怖……是不是亂嚇人的……而更嚇人的是,她竟然還看懂了是哪個「藥」……好吧,她是承認,她很想他趕快吃「藥」……但是他是不是搞錯方向了……她是要他吃「藥」,不是要他吃「耀」啦,就像現在,他應該是在發「燒」,而不是在發「騷」啦……

  「你冷靜點……你千萬冷靜點……」某貼×藥試圖向皇子大人解釋,冷靜是人類美德之一,就和尊老愛幼一樣,應該被廣泛推崇……

  可皇子大人似乎對在床上談美德興趣不濃厚,只是手一撐,撐起半個身子,眼睛依舊沒有完全睜開,只是游離地在她身上飄來飄去……呃……她幹嗎要用飄字,她不是故意想影射什麼的……

  「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呃……關於月亮上是不是住著嫦娥同志,呃,我看你天天看月亮,你一定有興趣的,對吧對吧對吧?」

  皇子大人用使勁行動表示了他對嫦娥的興趣度,沒有對×藥的深,雖然再次體現,男人的下半身思考原理,但是,她表示滿意……嗯……只是,他能不能不要再靠過來,她已經很憋屈地讓出了大半的床位,外加半個枕頭,2/3的被褥,縮在床頭當賣火柴的小女孩了……

  「……要……」他似乎依舊不太清醒,唇瓣輕輕囈語著,只是將她逼到角落裡……

  「要要要,要什麼,都都給你了,被子,枕頭……」

  皇子大人抬起手,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眼神一黯:「……給我……」

  「……你……你要我的衣服?」她扯著衣服往裡頭縮,「你要我的衣服幹嗎!啊,你不要過來了,我我我我給我我給……嗚……好好好冷的……」

  她一邊抗議,一邊伸手去剝身上的衣服,媽媽咪呀,為什麼她要這麼奔放地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她的清純路線……

  「給……給你啦……」她縮到一邊,非常憋屈地圈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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