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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後來,他忙著良妃的喪事,她雖然沒啥別的文化,也知道良妃那句話,估計把他那個皇阿瑪給徹底得罪了,於是,下葬良妃的消息始終沒有傳來,其實,她是覺得啦,被壓迫了一輩子,最後一聲的吼聲,不叫出來,不是太憋屈了,對於這位婆婆大人最後的表現,她其實覺得蠻華麗的,就不知道那位皇阿瑪大人做何感想……不過,皇帝嘛,始終是不講道理的,說不定還莫名其妙地眨著眼睛,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哩……

  靈柩停在宮裡的時間很長,他一直在宮裡陪著,經常一跪就是老長時間,後來,她看著他上下轎都得讓人扶一把,那抹心痛刺得她麻麻的,就只好一有時間就自己跑得裡他近一點,雖然感覺蠻倒貼啦,不過,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沒啥所謂的形象了……

  等到喪事徹底告一段落,也已經是康熙五十一年的事情了,二月初十那天一大早,她連外套都沒穿,先從被窩裡滾了出去,鬼鬼祟祟地打開門口,想著又會有啥驚天地,泣鬼神的禮物降落到她的門口,結果,那個曾經總在這個日子裡,多少會被點東西塞滿的角落裡,楞是啥也沒有,她呆了呆,有點不太相信,蹲在地上搜尋了半天……還是啥也沒有……

  她皺了皺眉頭,一邊考慮要不要挖地三尺地毯搜索,一邊開始回想他最近的表情,說詭異嘛,貌似他一直都這麼詭異兮兮的,習慣了也就知道他就那副德行,說正常嘛,貌似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美人,老是對你行勾引之實後,又裝出一幅無辜的德行,也著實不能說是正常,而且,最近他尤其喜歡沒事就研究她這張沒啥變化的臉,老是她一開口,他就開始誘導她往不正常的方向發展……

  比如……

  「我朋友要結婚了,你說我送點啥比較好哩?」她實在不知道怎麼同他找共同話題,只能對著他,把春桃的八卦拿出來講……

  「哦?」他應了一聲,「同你一般歲數?」

  「不曉得,差不多吧,不,我看起來比她年輕,哇哈哈哈,我是永遠的十八歲!」

  「……」

  「你那是什麼表情……」她白了他一眼,繼續她的八卦,「不過,她蠻無聊的,本來女孩子嘛,結婚是大事的,她竟然嫌請客花銀子太多,說找幾個認識的拜個天地就完事了!什麼人嘛,還警告我們,禮節可以少,紅包不能少!」

  「倒是實在。」他一邊啃著他的書,一邊答她的話,大有漫不經心的趨勢,「那你呢?」

  「我?我就送個紅包好了,頂多再加個華麗小肚兜,嘿嘿嘿嘿……」

  「……我是問你打算何時成親。」

  「哎呀,天氣蠻好的,出去散步啦……」

  「……」

  「呃,不要用那種眼神瞪我嘛,我只是……」

  「只是什麼?」

  「……你不覺得我現在這個髮型蠻好看的麼?她們嫁人以後,都要統一換髮型耶,梳個瘤在腦袋後面,那不是頭重腳輕?」

  「……」

  「……呃……天氣真的蠻好的……」

  「哼!」

  她是不太瞭解他最後那聲「哼哼」是什麼意思啦,只是看他繼續研究他的書,後來,叫他,他也不理人,喊他喝她燉的排骨湯,補他的可憐的小膝蓋,他還故意把他討厭但是每次也將就喝下的骨髓給她剩下,她跟他拍桌子叫板,他也一副「我才懶得理你」的模樣,還手一撐,給她去神遊太虛,她板過他的腦袋,哪知一對上他的視線,那裡面明顯寫著幾個大字「有本事你就看著我,心不要虛,頭不要低」。

  ……阿門,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押韻,她什麼都不明白啦,松了他的腦袋,自己的視線立刻低下,緊接著,飛飄出去,結果,換來他更沉的一聲「哼」……

  哼上癮了啊,哼哼哼,就他會哼哼是吧,她也會哼,於是,她就哼著高調,揮著衣袖,華麗閃人了,臨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話:「哼!」

  但是,哼完就算了,冷戰這樣的事,交給美國那邊就好了,實在不好煩勞他們兩個不存在國際交流的人來實施嘛,可是……

  看著空蕩蕩的角落,她再次肯定,男人小心眼起來真不是一般的恐怖,不過,既然她都「哼」出去了,沒道理,連一點威力都沒發揮出來,就收回來吧?那以後她的「哼」不就亂沒威力了?不行,為了以後的「哼」都很有存在感,她忍!忍住幾天沒有蹂躪佳人臉的快感,忍住幾天沒有咬他嘴巴的舒暢,忍住啊……

  「都是你!沒事結什麼婚嘛!」她一反頭,對著春桃鄙視了一句,「單身才是王道!單身才有前途,單身才……」

  「你又吃多了!我不成親,你讓我肚子裡的娃娃叫你爹爹啊!」春桃反給她一個更正宗的白眼。

  「……都是年輕犯的錯……嗚嗚嗚……」

  「要不是我家男人不讓我做了他的種,我早就……成親,麻煩死了!」

  「就是嘛,成親麻煩死了!」反正這裡連張結婚證書也沒有,結不結實在沒差,好不好,況且,她一風華正茂的二十幾歲小女娃,要她這麼快步入婚姻的墳墓,墳墓啊!

  「還要浪費銀子,請你們這些白吃客來白吃!」

  「……我們有送紅包……」

  「我呸,那點錢,給我家娃娃買尿布都不夠!別人我不管,叫你家男人也送份大禮給我!」

  「……我是單身……」

  「哼!」冷哼一聲……

  「……為啥每個人都哼我……」

  沒研究透為啥每個人都哼她,她儘量晃蕩在能夠製造「偶遇」的各條大街上,結果從上班時間逛到下班時間,從日上三竿,逛到夕陽西下,硬是沒瞧見任何可疑蹤跡,完了完了,事情大條了,估計他是抱著要和她長期抗戰的心理要同她鬥爭到底了……用得還是欲擒故縱的老戲碼,這樣早八百年的戰略方針,他還拿出來用,超級沒有流行意識的,等等,他都那麼老土了,那她這個,名知道是老手段還上當的人,不是徹底越活越回去了……嗚……

  什麼都是廢話了,人都已經欲哭無淚地站他家門口,再說啥也是越描越黑……她真的不是想解釋,她只是不想和他一般見識而已,她……她胸襟開闊……小籠包茁壯成長……

  人是在門口了,只是現在有個更大條的問題,那扇門閉得死死的,她要怎麼進去,除卻那天被他拖著進府後,他後來也沒特別逼她來這兒,都還是在飯莊裡解決相思之苦,搞得店小二現在又對她刮目相看,崇拜不已,從一腳踏兩船發展到光天化日在飯莊偷情約會,這都不是一般良家閨女能幹出來的事兒……嘿嘿,還好啦……呃……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

  去借用四爺家的牆壁麼?不不不不要吧……上次是有「正經事」要做,這次,就為了解決戀愛冷戰,去借用雍正大人的牆壁……弘暉是肯定會贊成她啦,但是,四爺估計就……阿門……

  那麼……現在就只有……後門……?

  這擺明瞭是計謀,是欲擒故縱,是逼上梁山!不上當,堅決不上當,太陰險了,竟然對她使用此等卑鄙的招數,啊啊啊啊啊啊,那個混蛋皇阿哥!他絕對是算計好的,從跟她冷戰開始的那一天,到今天的特殊日子,都是他算計好的,幾天下來,他曉得她本來就稀薄的忍耐力已經彈盡糧絕了,他現在絕對在陰笑,而且這幾天肯定每天晚上都笑得在床上滾來滾去,外加捶床,這不擺明瞭是陰她嘛……要是她還上當,那她簡直就是……

  「想我沒?」一聲上揚而熟悉的音調在她耳邊跳起來,她怔了怔,咽下一口唾沫,有點不太相信她腳步不聽使喚的殘酷現實,認命地歎了口氣,接受了自己徹底丟人的事實,微微抬起腦袋,看著面前那個坐在後門臺階上的身影,手撐著下巴,微微挑著眉頭,還朝她眨了眨眼,一副早有所料,見怪不怪的模樣……

  「……」她杵在那裡,看著他背後那扇打開的後門,她甚至感覺那年她印在上面的腳印還清晰可見,那把被他隔在後門的傘,不會再探出頭來嘲弄她的奶娃娃,還有他略帶調侃的聲音,一瞬間都離她不遠,她一直不敢站在這個地方,只是怕他的門忘記了開……

  她有些虛軟地蹲下了身子,把頭埋進膝蓋裡,感到膝蓋微微的濕涼,再把頭往裡低了低,手使勁圈住她的膝蓋,不好意思抬起哭得亂七八糟的臉……

  「要哭也先過來我身邊。」他的聲音淡柔得可以,聽得她更是鼻頭酸不溜丟的……

  「不要!」她的聲音從自己懷裡跳出來,帶著一點哭腔,「這麼多路,我都跑過來,剩下這麼一點點,你自己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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