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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免了吧,以後都是一家人,坐吧。」德妃只是揚了揚手,用著沒多冷也沒多熱的口氣,指了指十四對面的座位,示意她落座,想是在家裡已經被人教導好了該是任何的規矩,只見她也沒多猶豫,被丫鬟扶著,謝過了賜坐,終究坐在了火盆的另一邊……

  「本宮記得,你閨名連吉?」德妃看了一眼依舊在和火星玩著貓撲蝶遊戲的十四,只能先行找了話題。

  「回德妃娘娘的話,娘娘記的沒錯,小女確是閨名連吉。」

  「臨行之前,你阿瑪和額娘可有對你交代什麼?」

  「回德妃娘娘的話,小女出門前,阿瑪和額娘交代,榮皇上和德妃娘娘眷寵,連吉有幸可侍奉十四阿哥,要連吉行事穩重,不能丟了皇家的顏面,如有不妥之處,還請德妃娘娘責罰。」

  對答如流,比那參加科舉考試的秀才們還不失水準的回答終是讓坐在一旁的十四提了提嘴角,抬起頭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旗頭,旗裝,花盆底鞋,和他從小到大看的女子沒啥不同,少了一份額娘的庸貴,添了一份有些拘束的小心……

  「額娘,不會一見面就罰我媳婦的。」他笑著繼續撥弄著手裡的鐵杵,沒幾份正經地插了一句嘴,「是吧,額娘?」

  德妃輕笑了一聲:「怎麼?捨不得?」

  「那是捨不得!這是皇阿瑪給我賜的媳婦,得供著,哪能一見面就給您罰了去。」他看著對面的女子有點驚訝地看著自己,「做啥這樣看著我?不滿意你未來相公?」

  「……呃……連吉不敢!」有點驚地動座位上跳了起來,猛得福下身去,「如有什麼話讓十四爺不快了,請十四爺明示……」

  沒去扶那福下的身,他只是涼涼地坐在一邊,視線淡淡地掃過她的舉動:「得得得,爺這幫你求情呢,你到好,把我也往那欺負人的位置上推!」

  「……連吉……」

  「禎兒,越說越不像話了!」德妃裝似不滿地皺了皺眉,可嘴角卻始終帶著笑。

  「兒子只是怕媳婦被額娘的規矩給嚇著了,要是一個不高興回去和阿瑪告了狀,我帶著花轎去迎親,新娘子不肯出閣,那兒子不是要鬧笑話了。」

  「連吉萬死也不敢抗旨,請十四爺莫要將此等罪名加注給小女一家!」

  「砰——」地一聲,完顏連吉跪了下去……

  「得了,你十四爺只是同你說句玩笑而已,也犯不著此等多禮……」場面一瞬間冷到冰點,德妃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坐在一邊笑的事不關己的十四,只得自己出來收拾殘局,「今兒個也就是宣你進宮來見見,既然已無事,便下去吧。」

  「謝德妃娘娘,謝十四爺……」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卻只是將視線在十四身聲略微停留了一陣,抿了抿唇角,轉身隨著陪同丫鬟一道走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出了長春宮,德妃才涼涼地開了口:「你這孩子,心情不好,跑到額娘這裡拿別人撒氣?嗯?」

  「額娘,這欺負人的帽子,我可不戴。」他輕笑一聲,端起一直擱在旁邊沒動過的茶碗喝上一口,「兒子可是句句為著我媳婦著想,可就上不了她的心,兒子也很無奈啊。」

  「哦?還是額娘看岔眼了?沒想到你還是個心痛媳婦的主?」德妃繼續輕笑著,語氣卻不免重了些,「額娘可不管你怎麼心痛,要是這花轎真沒抬進門,看你如何同你皇阿瑪交代。」

  「你沒聽見人家剛剛都跪著求咱們別給她按罪名了麼,兒子可是皇阿瑪的種,還不愁沒女人嫁我吧?」

  「瞧你那德行,說話沒章沒譜的,你四哥的話,你到是聽也不聽,額娘的話,你當耳邊風,刮過就算,好歹你皇阿瑪的話還被你放在心上了,額娘已經甚是欣慰了!」

  「額娘這話說的好沒良心,說得兒子仿佛是那不忠不孝的主。」

  「你要是夠孝順,就趕緊收收玩心,學學你四哥、八哥,好好給你皇阿瑪分憂解擾。」德妃的眸子垂了下來,看著自己尖細的指套,狀似無心地說,「你皇阿瑪的意思,不勞我多嘴,你也該明瞭,這大婚,建府都是必要的陣仗,得讓那些大臣明白,禎兒也是個獨當一面的阿哥了,你皇阿瑪也好尋些事情給你做……這娘家的靠山,你別不屑,這滿朝文武,不都是這般連著骨頭扯著筋的……」

  「額娘的話,兒子都明白。」他終究收起了笑,手指撥弄了茶碗,向外看了一眼將雪花凍在半空中的雲,「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也對,事情本就該如此,這樣也挺好的,他伸了懶腰繼續過著他皇阿哥的日子,只是不知怎地不太想去九哥那裡,說他做賊心虛,他不允許把這種窩囊的詞往自己身上砸,說他刻意回避,他不願意屈尊降貴讓自己回避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死丫頭,他只是……只是……沒時間而已……

  對,他好歹也是個皇阿哥,他也很忙的,哪有心思天天陪著那個混吃等死的人胡鬧,他要開牙建府,要應付皇阿瑪丟來的差事,雖只是若有似無的試探,但是,如何在皇阿瑪的面前大放異彩,也只得靠這些點滴做起,他忙著和八哥他們對付著來自太子隱隱約約地挑釁,和四哥周旋,好忙好忙……

  一直到積壓了許久的雪一股腦兒從雲頭上砸了下來,他的轎子才被抬出了宮……出門前小廝問他是不是直接上九爺府,卻被他一個大白眼丟了回去……

  「你十四爺做人就這麼差勁嗎,出了宮就沒地方可去了?」

  小廝被他一句話頂地縮在了一邊,只是沒敢再開口問要去哪……

  「……往那邊瞎逛逛!」他的手指了指面前的一條路,卻懊惱地發現這條路好死不死的是九哥飯莊的必經之路,他的指頭壓了壓,最後卻只是皺了皺眉,「爺就要往這逛!哼!」

  轎子顛簸地上了路,他卻在轎子裡使勁地搓著手,雪花把他轎子的簾布染了個濕黃,他低咒了一聲這凍死人的天氣,撩開了簾布,卻只是剛好看到那飯莊正要從他眼皮底下過去,他不承認他捏著指頭算了時辰,只是看著那個因為雪天而鮮少客人的飯莊裡,有一個趴在桌上盯著外面的雪花飄撒的傢伙流著口水想著什麼……

  掌櫃好象看不下去,一個算盤砸在她的腦袋上,她鬱悶地提著茶壺繼續跑堂,卻在掌櫃轉身過去時,比起了中指狠狠地白了掌櫃一眼,她搓了搓自己有點凍的手,仿佛感到有什麼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有點狐疑地將向外頭張望了一下……

  他猛得放下手中撩起的簾布,對自己有點亂的行為皺了皺眉頭,卻又嗤笑了一聲,終是沒讓轎夫停下轎子……

  「你又在偷窺什麼東西啊?嫖姐姐?」某個奶娃娃的聲音從夏春耀身邊飄過來……

  她瞥了一眼,這個送了她一隻臘梅,對她有一吻之恩的奶娃娃,已經懶得去糾正他對她加注的淪喪的稱呼,只是眨了眨眼:「我覺得肯定有什麼人在暗戀我才對……」

  「……」

  「死小鬼,你那是什麼破表情!臨你的字吧!!」死小孩,為了打雪仗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帶著筆墨就跑來這裡,準備臨完就去瘋打一陣雪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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