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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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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沒有入眠的許寒芳無精打采地漫步在御苑裡。空氣中飄來一陣甜甜的暗香。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讓她精神為之一震,循著桂花的幽香尋去。 轉身進了一個院落,滿園的桂花樹暗香陣陣。院口的幾棵桂花樹上,細米一樣的桂花掛花滿枝頭。 許寒芳抬手摘了一枝,放在鼻子上輕輕聞著。 「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總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雲。情也成空,宛如揮手袖底風,幽幽一縷香飄在深深舊夢中。繁花落盡,一身憔悴在風裡,回頭時無情也無語。明月小樓孤獨無人訴情衷,人間有我殘夢未醒。漫漫長路起伏不能由我,人海漂泊嘗盡人情淡泊,熱情熱心換冷淡冷漠,任多少深情獨向寂寞。人隨風過自在花開花又落,不管世間滄桑如何,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暗飄過……」許寒芳輕吟低唱著,滿懷傷感地往桂花樹林深處走去。 許寒芳進了桂花林,站在樹下抬頭呆呆看著滿樹的桂花,黯然傷神。 一轉身,冷不防看到嬴政獨自一人正坐在樹下淺飲低酌。剛才太出神竟然沒有發現?想再退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嬴政抬頭看見許寒芳猛地一愣,端著酒觴倍感意外地望著她。半晌,才目光閃了閃,笑道:「你來了?」 「嗯。」許寒芳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總覺得自己愧對於他。想要退出院子。 「沒想到你會來這裡,——坐一會兒?」嬴政輕聲招呼。 許寒芳環視四周,所有的內侍都遠遠地立在林外。就連剛才一直跟在身後的嬴義也駐足在林外,不敢進來打擾。只有自己一個人傻傻地什麼也沒有看到,冒失地走了進來。 「我……我還有事……」許寒芳心慌意亂地找著藉口。 嬴政微微一笑:「不會耽誤你很久……」一揮手,一個內侍躬身快步跑進來,在幾案旁又擺下一個錦團,匆匆退下。 許寒芳也不好推辭,只好半推半就坐了下來。 隔著幾案,二人對視著敷衍地一笑,都覺得十分尷尬。 「天漸漸寒了,你注意身體。」嬴政叮囑著似在沒話找話。 「嗯。」許寒芳悶悶地輕聲應著。這種陌生的距離感覺讓她如坐針氈,無所適從。 嬴政關心地問:「你這幾天是不是胃口不太好?一餐只吃了兩塊點心怎麼可以?是不是膳食不合口味?」 「啊?」許寒芳一愣,瞪大眼睛,詫異地望向他。他怎麼知道我吃了什麼?難道他每天都在向宮人詢問嗎? 嬴政可能也覺說漏了嘴,忙閉了嘴,借著喝酒掩飾尷尬。 許寒芳覺得心裡酸酸的,喉頭澀澀的。 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的桂花零零散散的如雪花般飄落。金黃色的桂花鋪滿了地面。 嬴政面前的酒觴裡面也落進幾顆飄落的桂花。他端起酒觴,垂目看了一眼觴中的桂花,一仰脖,杯中已空。桂花樹下的他,顯得失意和落寞。 見嬴政又拿起了酒壺,許寒芳忍不住勸道:「酒喝多了傷身。」 嬴政淺淺一笑:「新釀的稠酒,不似其它的烈酒,無妨。」又倒了滿滿一觴,一飲而進。 許寒芳從嬴政的眼睛裡看到了空虛和寂寞。心裡一陣陣酸楚,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想起浩然,又是一陣彷徨無助。把幾案上的酒壺搶過來:「終歸是酒,多喝無益。」 嬴政又是淺淺一笑,深邃的目光充滿柔情地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許寒芳也尷尬地低下頭。看著滿地金黃的桂花出神。 「要不……你陪我喝點?」嬴政徵求她的意見。 許寒芳低低地說:「我從不喝酒。」從小就滴酒不沾的她上次就因為喝酒昏睡了兩天,對酒實在望而卻步。 「哦!那算了,不妨事……」嬴政毫不介意地笑笑。 一陣微風拂過,桂花又點點飄落。落在發稍、衣角、裙邊。一抹相思一抹愁,一抹愁緒上心頭,春去秋來花落盡,相思何處是盡頭。 都說酒能解千愁,酒是忘憂物。許寒芳突然有瞭解酒澆愁的情愫,躊躇著說:「要不……我陪你少喝一點。」 嬴政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啪啪」雙擊了兩下手掌。 立刻有一個近侍躬身跑進林來跪下。 「溫酒。」嬴政對近侍懶懶地吐了兩個簡單的字。 近侍叩了個頭快跑著去取溫酒的器具。 嬴政目光轉向許寒芳柔聲說:「把酒溫熱了你再喝,否則太寒,怕傷你身。」 許寒芳默然點頭。 桂花樹下,陣陣幽香,煮酒問情,情為何物? 許寒芳慢慢溫著酒,看到地上的桂花,悵然一笑。起身從樹上摘了枝桂花,一顆一顆放進酒內。不一會兒桂花釀濃郁的酒香飄滿了園內每一寸空間。 嬴政默默看著溫酒的她,許久都沒有說話。 這種原始的桂花稠酒像現在的江米甜酒,甜甜的,香香的,還帶點微微的酸,入喉還有點辣辣的。 許寒芳細細品味著,人生的酸甜苦辣似乎盡在這酒中。入口是甘的,可是細品還有百味在裡面。 嬴政總是仰起脖,一飲而盡。 許寒芳喝了一杯酒下肚,才明白借酒澆愁愁更愁的深刻含義。 原以為能麻醉了自己就會不用再去想許多煩惱,原以為自己醉了就會忘記一切,原以為醉了就能解千愁,誰知道腦子卻越來越清醒,心裡卻越來越明白。豆坊裡明媚的笑臉;桃花樹下霸氣中帶著稚氣的臉龐;月光下挺直的身影……這些都越來越清晰。 壺內酒已空。許寒芳意猶未盡,大聲說:「拿酒來!」 內侍把酒呈上。 「芳!不要喝了……」嬴政想要制止。 許寒芳豎起一根手指說道:「再喝一點,就一點。」搶過酒壺放進溫酒的容器裡。 「好!」嬴政不忍心違拗,只是目不轉睛心疼地望著她。 天空中,一輪皓月緩緩升起。月光透過桂花樹枝灑在地上,地上斑駁的樹影隨風輕輕搖擺。空氣中的陣陣暗香,令人陶醉。 從不喝酒的許寒芳,幾杯酒下肚,兩頰緋紅,已微醉。 嬴政也已酒致半酣。看著月光下的她緋紅的臉豔若桃花,不禁心潮澎湃:「芳,我真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如果我要是在他之前認識你……」他又把話咽了回去。不知道他是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胡言亂語。 「很多事情……都是冥冥註定的……」許寒芳半夢半醒地回答,想起了那張明媚的臉,一陣刺心的痛。 「嗯?」嬴政似乎沒有聽太懂,但是還是點點頭。 許寒芳拿起酒壺倒酒:「來,我再給你滿……滿上……」她的舌頭有些打結。 「芳,你醉了。」嬴政滿臉擔憂。 許寒芳撲哧一笑說道:「沒……沒……我沒醉,我……我很清醒。」越是酒醉的人越說自己清醒。她說話已經磕巴,覺得頭暈暈的,身體不由搖晃了一下。 「芳……」嬴政一把扶助了她,關切地說:「你不能再喝了,你真的醉了。」順手把東倒西歪的她攬進懷裡。 稠酒度數雖低,可後勁十足。許寒芳酒已上頭,神志不清,昏昏×睡。 嬴政扶著已醉的許寒芳,輕輕招手喚道:「來人!」 躲在樹林外的內侍們忙一溜小跑跑過來。 嬴政又略一思索,抬手把她抱了起來,往許寒芳的宮殿走去。在出院子時,他有意無意抬頭看了看他去年才改的園子的名字:覓芳園。一陣苦澀襲上心頭。 路上,嬴政走的很慢很慢,他看著懷中沉睡的她,淺淺地笑笑。卻又說不出的失意。 回到宮殿,嬴政輕輕把許寒芳放在床榻上,拉過來錦被輕輕給她蓋上,沒有立刻離開,他坐在榻邊,靜靜看著她。目光一刻也不願意離開。 人都跑哪裡去了,也不說給我倒杯水?許寒芳覺得口裡發幹,胃裡發燒,迷迷糊糊地嘟囔:「我好渴……水呢?」煩躁地扯著頭髮叫喊:「水!我要喝水。快給我倒杯水。」 有內侍忙呈過來一杯水。 嬴政拿起水杯,扶起許寒芳給她喂下。 許寒芳狂喝了幾口,依偎在他溫熱的懷裡,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嬴政扶著她躺下看了一會兒,輕輕替她拉了拉錦被,想把她的手放回去,可是發現她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衫。想輕輕掙脫。 這一掙不要緊,許寒芳抓的更緊,迷迷糊糊驚呼:「不,不要走!」 嬴政一愣,深沉地望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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