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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三


  秦煜基於一流劍客的敏銳直覺,當然明白敵人的計謀。如果這樣僵持下去,最後自己一定會因氣力衰竭而亡。

  這時一個敵人從側面偷襲,秦煜似乎沒有察覺。

  許寒芳奮不顧身地拾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大喊一聲,揮刀直劈而下,一刀斃命。看著敵人的屍體,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媽的,偷襲!」又掂著刀胡亂衝殺。

  眾人沒有想到許寒芳會如此膽大。因為上面有令,都有所顧忌不敢傷她。二人的危機暫時解除。

  二人邊打邊退,包圍圈越來越小,敵人越來越猖狂。秦煜護著許寒芳,劍式卻慢慢由強轉弱,由急變緩,幾次險象環生,身上傷痕累累,血染的戰袍已經分不清楚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許寒芳看得心急如焚。打?肯定打不過!跑又跑不了!怎麼辦?回頭看看身後的大河。水遁?這也許是唯一逃生機會。但秦煜卻不識水性。把我交出去,或許能換得他的生?念及此,不由望向秦煜。

  正在打鬥的秦煜突然大喝一聲,驅劍橫掃排山倒海,迫退了眼前的敵人。氣喘吁吁地退到許寒芳身邊,拉著她的手,飛快的跑向斷層,來到崖邊,目光注視著她一點頭。

  跳?許寒芳讀懂了秦煜的眼神,驚異地望著他。你怎能往下跳?你不會游泳!你上次在湖裡……

  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秦煜又是一點頭。已經來不及猶豫,追兵已至,二人十指緊緊扣在一起,縱身跳進大河。

  水波巨大的衝擊力,幾乎使許寒芳快要窒息,她屏住呼吸拉著秦煜浮出水面,透了一口氣。

  「秦煜!秦煜!」許寒芳踩著水,一隻扣著秦煜的手,一隻手托著他的身體,焦急地呼喊。

  秦煜雙目緊閉,似已昏迷。

  看似平靜的河水下,是一個個的暗湧,二人順著河水上下起伏,漸漸漂遠,十指始終緊緊扣在一起。

  「離追兵越來越遠了。」許寒芳一隻手緊緊扣住秦煜的手,另一隻手用力托住秦煜的身體。漸漸的,許寒芳只感覺手臂酸痛,手指麻木。

  幾番浮沉,秦煜雙目緊閉,手卻仍緊緊地抓著許寒芳的手不曾鬆開。

  河道變窄,水流突然變急,湍急的河水像脫韁的野馬奔湧咆哮,卷起千層浪。二人在水中起起伏伏,忽上忽下。

  秦煜人事不省。許寒芳用盡力氣抓住秦煜,咬牙堅持著。

  一個大浪打來,水波巨大的衝擊力終於使二人分開。

  「秦煜!……嬴義!……」許寒芳驚慌失措地呼喊,手在水裡胡亂扒著,在空中胡亂抓著,卻無能為力地看著水中的那個身影,像漂浮在河面上的葉子隨波逐流,離自己越來越遠。

  筋疲力盡的許寒芳也漸漸失去知覺。

  許寒芳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趴在河灘上,下身還在泡在水裡。

  她掙扎著坐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檢查妥當。向四周張看,空蕩蕩的,只有幾從蘆葦在隨風搖擺。她按著發懵的頭用力搖了搖,突然想了起來,大聲呼喊:「秦煜!秦煜!」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卻無人回答。

  「秦煜……秦煜……」許寒芳搖搖晃晃地沿著岸邊走著,喊著。

  突然,看到蘆葦蕩裡面好像漂著一個人。

  許寒芳快步跑上前一看正是秦煜,見他仰面朝天地躺在水裡,長劍脫手,落在一邊。急忙跌跌撞撞地把他從水里拉了上來。

  「秦煜!秦煜!」許寒芳拍打著他的臉。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一摸已經沒有了呼吸,摸摸身上似乎還有體溫。趴在身上聽聽,隱隱還有微弱的心跳。

  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死!許寒芳內心呼喊著,手忙腳亂地放平他的身體,採取急救措施。

  不停地按壓著他的心臟。壓了幾下,又趴下聽聽。最後許寒芳深呼吸了一口氣,深深對在了秦煜的嘴上……

  許寒芳做了半天急救,秦煜還是沒有一點反應。趴下聽聽似乎已經沒有了心跳。

  「秦煜!你醒醒……」許寒芳哭著繼續按壓秦煜的心臟。

  「秦煜!秦煜!」許寒芳不停地壓迫著秦煜的胸口喊著:「秦煜,你不能死!你說過我去哪裡都陪著我的。秦煜。你起來!」

  可是秦煜仍然一動不動,似乎根本聽不見。她的呼喊顯得十分徒勞。

  許寒芳淚如雨下:「秦煜,你怎麼這麼傻呀?你原本就怕水,知道你自己跳下去的結果你還跳?……」抹了抹眼淚,又精神錯亂地喊道:「你不會游泳你逞什麼能呀你?你也跳?……你現在不跳了吧你……」

  許寒芳哭著,不死心地在漸漸變冷地身體上,繼續做著各種急救,哭著、做著……

  摸著漸漸冰冷的秦煜,許寒芳跪在秦煜身邊絕望的哭喊:「秦煜!」邊搖晃著秦煜的身體:「你醒醒,你說我到哪裡你都會陪著我,你醒醒呀!」她拼命捶打他的胸口。

  可是秦煜沒有醒來,身體已經冰冷。

  許寒芳發瘋一樣捶著他的胸口:「你說話不算數,你起來,你起來,我要你起來。」她去扶他高大的身軀,可是怎麼也扶不起來。

  「你起來,跟我走!跟我走!你說過要送我回咸陽的,我們現在就走。」許寒芳拖著秦煜的身體勉強走了兩步,重重地跌倒在河灘上。

  她仰天悲呼:「天啊!你為何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浩然不在了,為何又要讓他離我而去。為什麼?……」的e8

  只有滔滔河水嘩嘩的響聲在她耳邊回蕩。秦煜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他的心跳……心跳已經停止,他的呼吸已經停止,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就這樣慢慢過去。

  許寒芳筋疲力盡地趴在他的胸口喃喃哭道:「你騙我……你騙我……你說話不算數,你們都騙我……都騙我……都死了,我也不活了……」絕望地閉上眼睛。

  滾滾河水向東奔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河面上打著圈圈的漩渦,看似平靜的河水,岸邊的一顆小石塊就可以激起千層浪。

  河水沖刷著河灘,河灘上是淩亂的腳印。

  淩亂的腳印一直延伸好遠好遠。

  腳印的盡頭是兩個人。

  許寒芳拖著秦煜的屍體,艱難地走在河灘上。她的身後是一串深淺不一,淩亂的腳印。還有屍體拖出的長長的痕跡。她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喘口氣,擦一把眼淚。

  好不容易把屍體拖離了河灘。許寒芳把濕漉漉的頭髮甩到腦後,挽起袖子蹲下,看著臉色蒼白,渾身僵硬的秦煜。淚如雨下。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機械地用雙手慢慢刨著土,想要刨一個坑,刨了幾下,又懊惱地抓著手裡的泥土,哀淒的伏在地上:「我刨坑幹什麼?他沒有死!沒有死!」淚水不斷地滴落在泥土上……

  她閉著眼睛,虛脫地趴在秦煜寬闊的胸膛上,淚水已經流盡。

  或許我的這次穿越就是需要用死亡來終止?如果是這樣,秦煜,不!嬴義,你等等我,我們在黃泉路上也可以有人作伴,或者浩然也在那個地方等著我?或許……她的神志漸漸不清醒,眼皮漸漸發沉,想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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