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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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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芳臉憋得通紅,齜牙咧嘴地說:「哎喲!摔死我了!——呸,呸!」吐了吐嘴裡的泥土。 嬴義看著跌得渾身滿臉是土的寒芳,臉花花的,又心疼又好笑,不停幫她打著身上的土問:「您沒事吧?」 「沒事才怪!」寒芳沒好氣地說,「你掉到那麼深的坑裡試試?——哎呀!哎呀!腰不能動了……」寒芳忍著痛,咒駡道:「也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在這裡挖個坑,我咒他喝水嗆著,吃飯噎著,走路摔著,睡覺做噩夢……」 嬴義看著她的狼狽樣和滑稽的表情,又聽她罵的解氣,忍不住心裡暗自想樂。 「你還敢樂?你不知道洞有多深?裡面黑漆漆的,再笑——再笑把你塞進去!」寒芳說著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嬴義聞言心裡一動,看了看黑漆漆的坑,兀自出神。 「你看什麼呢?我的腰快斷了!——哎喲,我的腳。」寒芳笑著抬腳去踢嬴義,卻發現腳踝也扭傷了。 嬴義忙扭過身,「我去找人。」 寒芳環顧了一下四周,荒草叢生,樹茂竹密,一個人影也沒有,怯生生地說:「別!別把我一個人丟到這兒,我害怕!」 「那怎麼辦?」嬴義左右為難。 寒芳左右望望,猶豫著說:「要不……你背我!你背我出去吧!離開這裡我就不害怕了。出去了再找人。」 嬴義略一遲疑,微笑著蹲下身把寒芳穩穩背在了背上。 寒芳趴在嬴義的背上,感覺他的後背寬廣得像一座山,手按在他寬厚的肩上,他的盔甲被陽光曬得燙燙的,好像隔著盔甲也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 嬴義穩穩地走著。 寒芳忍不住哼起了歌:「我有一頭小毛驢從來都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手裡拿著小皮鞭,心裡真歡喜,一不小心跌在地上滾了一身泥……」 嬴義笑著問:「在唱什麼呢?剛摔了一跤,虧你還能唱的出來?」 「我在唱小毛驢兒。」寒芳眼珠一轉,壞壞地笑問,「你是不是說過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是。」嬴義毫無防備之心。 「那你給我學幾聲毛驢叫!」 「啊?」嬴義驚叫。 「啊什麼啊?快點!」寒芳重重拍了一下嬴義的肩頭,堅硬的盔甲震得她的手掌發麻。她吹了吹手,抬手抓住了他的兩隻耳朵,喊道:「你聽到了嗎?快學毛驢叫!」 「噢!」嬴義沒有想到她會擰他的耳朵,低呼一聲求饒道,「我學不出來!你饒了我吧!」 寒芳看著嬴義被自己耍笑得面紅耳赤,咯咯笑了。 「唉!你何時才能不捉弄我?」嬴義無奈地歎氣,但是心裡說不出來的歡喜。 寒芳敲著嬴義的腦殼,訓道:「等到你完全開化了……我就再也不捉弄你!」 二人無拘無束地說著、笑著、走著…… 眼見前面到了園子門口,園外的巷道遙遙在望。嬴義突然放慢了腳步,寒芳也突然停止了說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兩個人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回到了人間,這個人間世俗的人們,是不允許孤男寡女這樣無拘無束地交談和說笑的。 嬴義背著寒芳轉身慢慢出了荒園,迎面正碰上四處尋找他們的虎賁軍。 虎賁軍看到嬴義背著渾身滿臉是土的寒芳均是一愣,忙迎了上來,「姑娘和大人果然在裡面。卑職們看到門口有牌子,沒敢進去。」 寒芳和嬴義二人回頭這才看到門口的牌子上兩個醒目的大字:禁地。 嬴義掩飾著內心的失落吩咐道:「韓姑娘摔傷了,快備軟轎,找大夫。」 寒芳覺得心裡也空落落的,嘟著嘴解圍道:「我逮兔子,不小心掉坑裡了。」 虎賁軍狐疑地望了一眼,忙各自去準備。 路過巴仁家的院子,寒芳在嬴義耳邊輕輕道:「喂,嬴義,我剛才去巴仁家了,沒想到他還是一個挺會生活的人。院內種有花草,溫馨寧靜,屋內也佈置得清新雅致。」 「哦?」嬴義隨口應到,心不在焉。 「我沒有想到,看著他那樣畏縮的人,卻還挺有情調,挺浪漫的。要不是他結巴,估計會有許多女人喜歡他傾慕他的。其實他長得也不錯嘛……」寒芳讚不絕口。 「是嗎?」嬴義不禁抬頭看了看破舊的院落。 寒芳摔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腳踝也腫起老高,要想完全恢復只怕需要幾天時間。 嬴義聽完大夫的診斷,連連搖頭。囑咐寒芳好好休息,帶著虎賁軍退到屋外。他心裡有一件事放不下,想要查清楚。 寒芳強忍著疼痛吃了飯哼哼唧唧地躺下,可她卻無法入睡。嬴義的肩膀寬廣的好像一座山,令人流連迷戀!寒芳想到這裡心突突直跳,嘻嘻笑著抱住了枕頭。 不經意間她的手指觸到了放在枕下的竹簡和發簪,心中一凜,暗罵:你怎麼了?怎麼會想到這些?浩然的懷抱才是最溫暖最溫馨的,才是你夢寐以求的港灣。 寒芳從枕下拿出發簪和竹簡默默看著。「天荒地老」的誓言還沒有淡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心願還沒有遺忘。可是這麼快就忘記了浩然的好? 寒芳質問自己:如果當初沒有浩然,你怎麼會有今天?她一邊自責一邊在心裡回憶著,嘴裡開始自言自語念叨著浩然的好:「浩然是最好的,浩然疼我、寵我,凡事為我想,我高興浩然就和我一起高興,我不開心浩然就哄我開心,浩然願意聽我喋喋不休的嘮叨,浩然給我做風箏,浩然教我寫字,和我一起看星星,浩然……」說到這裡她頓住了,突然間發現一些記憶已經漸漸模糊。 不,不能忘了浩然的好!寒芳心裡湧起一種莫名的恐懼,時間真的能沖淡一切嗎?那浩然呢?浩然會忘了我嗎?不!浩然你不要忘了我!我希望我們的感情像醇美的酒,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醇,越來越美…… 寒芳正胡亂想著,又聽到了「咚咚,咚咚」奇怪的聲音。以往聽到這種聲音都是在夜半時分,總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現在是白天,她沒有睡覺,這響聲聽得十分清晰,不是幻覺! 寒芳又認真聽了聽,「咚咚!」「咚咚!」聲音持續不斷。聲音在寂靜的午後顯得詭異。她忽的一下坐了起來,大聲喊道:「來人!來人!」 兩個女僕忙聞聲進來,跪在地上,「奴婢在,您有何吩咐?」 寒芳壓低聲音:「噓!你們聽!什麼聲音?」 「咚咚,咚咚」這聲音再次傳來,而且越來越響,令人心悸。 「來人!侍衛誰在?」寒芳高聲喊道。 守在門外的兩個虎賁軍應聲而入:「卑職在。」 「嬴義呢?叫他來!」沒有嬴義在身邊寒芳覺得不踏實。 「大人出門了,尚未回來!」虎賁軍恭敬地回答。 「啊?」寒芳頭皮發麻,「再叫一些人進來。」 十幾個虎賁軍進到屋內,靜靜地侍立。 寒芳側著耳朵仔細地聽,「你們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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